此時這雙深到猶如能吸收一切光線的眼睛,就定定的注視在泳池之中。
水波泛著室內的光,池中能看出一道飛速滑過的影子,交疊滑動的雙腿帶著剛剛好的力度,黑發跟著他滑動,從這個角度來看,動作標準的猶如教科書。
他到了深處,就從水中破出來呼吸新鮮空氣,水流從他頭上急速滑下,他的黑發還綁在腦後,濕淋淋的緊貼著後頸,額前的水珠滑到眉根,再從高挺的鼻梁上滑落。
水清澈,揚起來的水珠更是透明的猶如珍珠。
水隻到他的肩膀,池中的人懶懶的摸了把臉,又動作隨意的將額頭上散落的幾縷濕發往後撩到頭頂。
冉樂泳穿著潔白的浴袍,從淺水中起身,大聲問道:“你要不要喝東西?”
玻璃隻是簡單的玻璃,隔絕不了這句話,助理連同身後的人恨不得自己在此刻什麼也沒聽見,卻沒聽到陸北戈有任何動靜。
助理勉強壓住聲音的顫抖,“陸先生?”
陸北戈這才收回視線,短短的應了一聲,“嗯?”
陸先生似乎走神了,助理鬆了一口氣。
那也沒必要主動提起讓自己不好過了。
帶路的工作人員將自動門定格在打開的位置,水聲和潮濕的消毒水味就撲麵而來:“您請。”
人人都等著陸北戈先動,陸北戈從玻璃門外再往室內看了一眼,隨即邁步走了進來。
站在泳池邊看守冉樂泳的保鏢聽到腳步聲,回頭就被嚇了一跳,“陸先生。”
冉樂泳端著橙色水果汁的手一個不穩,直接大半潑到了自己嶄新的浴袍之上。
危雲白還在水中等著他送來的水,注意到這一幕後,自然而然的將視線放在正不斷靠近的一行人身上。
特立獨行的人,放在哪處都是招人眼球的緊,他這一眼的大半部分,就放在了陸北戈身上。
誰曾想這位大人物,竟然在下一刻扭過了頭,直直與危雲白的目光觸個正著。
冉樂泳顧不上身上黏糊糊的一片,直接轉身迎了上去,“陸先生,你也來這玩?”
他笑起來還有兩個淺淺的小酒窩,恰好能盛的下兩滴澄瑩的水滴,一邊一個,這是被他母親所誇讚的,“能讓人軟掉心神的利器”。
即使不想承認,但冉樂泳不得不說,在這種場合,惹怒陸北戈,絕對不會有好的下場。
更何況這兒還有被他波及到的完全無辜的危先生。
陸北戈道:“他叫什麼。”
完全不相關的話題,冉樂泳的笑逐漸僵硬,“什麼?”
助理上前一步說道:“陸先生,我這就去問。”
“不必。”
陸北戈調轉路線,往前直行的方向隻是腳步一轉,就正對上危雲白的距離。
壞了!
冉樂泳腦袋一片空白,下意識的拉住陸北戈的衣擺,“陸先生,你聽我解釋。”
陸北戈看著他,似乎默認了給他解釋的機會。
“我之前和您說的同朋友約好了出去玩的地方就是麗皇,”冉樂泳,“但陸先生不要誤會,我與這位先生萍水相逢,甚至都沒有說過什麼話。”
這麼蒼白無力的說辭,說出來隻會讓他貽笑大方。
陸北戈卻道:“是嗎?”
冉樂泳大喜,急急點著頭,還想再解釋幾句,拽住陸北戈西裝下擺的手就被陸北戈本人拉下。
“你也該放學回家了。”
助理隨即開口,“冉小先生,您衣服都臟了,不如現在去整理一下?”
麵對著彆人可以造次,麵對陸北戈身邊的林助理冉樂泳卻說不出話了,他看了看眼前的這一圈人,隻能應道:“好。”
或許隻是他想的太過片麵了,陸先生也不是不講道理就動手的人。
更不用說——他是真的不知道危先生的名字。
整個泳池除了他們,竟然沒有一個外人。
陸北戈步伐規律,走到危雲白的身邊,池中的人抬頭看著他,禮貌的說道:“你好。”
即使這一群看上去來意不善的人衣衫整潔,但他卻沒有表露出絲毫的不自在。
助理在心中讚歎一聲,剛想替陸先生詢問他的名字,就有人提前問了出來。
陸北戈,“你叫什麼。”
他問的慢條斯理,從容不迫,隻一雙眼睛深深的盯著危雲白,帶著波光照射出來的墨綠。
危雲白黑色發尾上的水滴滴落,在無人說話的空間裡聲音清晰的嚇人。
又有一顆積累到飽滿的水珠滑到他的睫毛之上,然後分成數瓣,帶的睫毛彎曲,臉上潮濕,水汽隨著話語飄散,更是帶著潮潮的濕氣。
他輕聲道:“我叫危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