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劉、危兩家的關係勢如水火,其實不管父輩有什麼矛盾,就劉玉堂來說,他和危家二公子是非常合眼緣的。
這不,他剛剛才心涼的透頂,知道恒元帝要問小夥伴話,當即就為小夥伴捏了一把冷汗。
這前十個裡的人他看過了,權貴子弟占了一半,和皇家有些淵源的也就他們兩個,要是都折了去,那就太丟人了。
胡思亂想當中,恒元帝就開口問了問題,問完之後慢條斯理的接過太監送上的茶。
“說吧。”
……
劉玉堂:???
嫉妒讓我英俊的臉龐都扭曲了啊啊啊!
危雲白也有些驚訝,他沒耗費時間去想,自然而然地道:“民間盛傳的誇讚也是學生心底的話,但也太過單薄,陛下不止是英明神武,還勤政愛民,任用賢能。”
恒元帝拂過茶葉,撩起眼皮看他,“那你就說說,朕哪裡愛了民,又哪裡用了賢能。”
危雲白:“……那學生就要開始長篇大論了。”
內殿裡隻有危雲白一個人的聲音響起,他咬字清晰,說的一嘴好聽的官話,語序不急不緩,說起恒元帝的政績來如同訴說故事,既不奉承也不偏頗,分明是在場諸位都知道的事,由他嘴中說出,偏偏就是引人入勝。
恒元帝閉上眼去聽,詠德跟了他許多年,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心情不錯。
危雲白其實說的不多,待到手裡這杯茶從溫熱變冷,他也就停了話。
他身旁一左一右站著的分彆是劉玉堂和康城建,等他說完話,都覺得該過掉輪到下一個人。康城建是禮部右侍郎的孫子,他父親還在外做著五品官員,祖父品級沒有危、劉兩位大人大,也沒有人家有底氣,直接避了嫌一整天也沒見到孫子。
康城建是有才學的,才學還不低,每每國子監的考核他都能進個前三,偶爾還能得個榜首,他心裡有大誌氣,人又年輕,加上他是京城的解元,雖沒和人說過,但他是想要得個三元及第。
本朝至前朝還沒有過的榮耀,他想死了那麼想要。
可惜半路出個危雲白,會元直接被他奪了過去,先前國子監的先生曾對他說過不止一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讓他謹慎一點放平心態,他嘴上應了心中卻不以為意,直到會試翻了個大跟頭他才恍惚,文人相輕,讓他以為自己比危雲白差多少他是不信的,他隻知道在文采差不多的情況下,危雲白的家世是他能取得會試第一的重要原因。
幸而皇帝看的不是家世!
康城建心中火熱,既期待又緊張的等待著皇上的問題,對恒元帝的敬仰又上了一個台階,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恒元帝在他心中就是他的伯樂!
半晌之後,恒元帝才出聲問道:“說完了?”
危雲白回道:“回陛下,學生說完了。”
康城建心想總該輪到自己了,誰知道恒元帝又說了一句,“既然說完了,那就下去吧。”
先前引路帶人進來的太監走出,快而穩的帶他們走出殿外。
內殿的大人物遠去,危雲白感受到了衣袖上的拉扯,他側身往後看去,劉玉堂低聲道:“我琢磨著已經穩了,穩出一甲了。好兄弟,你爭爭氣,狀元如果不是你我其中一人的話,我這半年都得憋著這口氣。”
“三元及第哪有這麼簡單?”危雲白笑笑,“第一人的殊榮,你心中也清楚。”
是清楚,武將家裡就一個讀書,偏偏讀出來一個三元及第,那是輝煌的很,天下沒人不知道,也沒讀書人不把他當成目標,危家聲望將更上一層樓。
更何況危雲白他兄弟從的還是武將,兩兄弟一文一武各個都不好相與,危將軍身體還康健……想來想去,恒元帝都不會把這個狀元賜給危雲白。
能給劉玉堂都不能給危雲白。
劉玉堂想到這裡就歎了口氣,“還是我不夠爭氣。”
他們倆交談的聲音小,但在隻有輕輕腳步聲的殿中還是擾人,後頭的太監快走幾步,笑著提醒他們,“劉公子,危公子,你們可彆為難奴才了!”
危雲白道:“有勞公公提醒。”
氣度很好,再大的怒氣都跟著散了。
太監好聲好氣的退了,他們身前的康城建感歎一聲,皇宮裡在這裡當值的太監宮女也不敢得罪他們兩個,這就是權勢的力量。
等人走後,恒元帝再讓人把十份卷子拿出,“諸位大臣,現在怎麼看?”
“全憑皇上做主。”
皇帝便道:“那就點林明遠為狀元?”
林明遠是最先同恒元帝對話的學子,說著一口濃重的家鄉話,年齡已三十好幾。
臣子大驚,“皇上三思!”
“陛下,這林明遠的文章確實值得一讀,但同前幾份比起來難免普普通通啊!”
等人勸上一遍,恒元帝才不疾不徐道:“那便點危雲白為狀元,康城建為榜眼,至於探花……就劉玉堂了,雖說對答不上來,但文章寫的不錯,也確實應了探花的頭銜,諸位可有異議?”
“無。”
“皇上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