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餘祉比恒元帝要小上一歲。
但他可比恒元帝有出息的多,後院中已有一子一女,且兒子還是王妃所出,正兒八經的嫡長子。
大兒子如今六歲,被教養的很好,乖巧聽話又不失靈動活潑,盛餘祉剛剛出了宮就被宮人攔下,要他帶著大兒子一個時辰後再進宮一次。
承親王雖然不知道恒元帝想要乾啥,還是乖乖的帶著兒子進宮了。
恒元帝看著待在老三身邊那小孩,招招手讓人過來,六歲稚兒上前,正兒八經的行了個禮,“皇伯伯安好。”
奶聲奶氣的,但規矩不差分毫。
恒元帝親自過來牽住小奶娃的手,“不錯,餘祉,你有一個好兒子。”
盛餘祉驕傲的笑了,小娃子也紅著臉,敬仰又興奮的看著眼前的皇伯伯。
“入了書房了吧?”
小娃子道:“皇伯伯,涵兒已經入了。”
恒元帝輕描淡寫地道:“那便在下學時跟著朕來學習吧。”
小孩子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隻是既期待又緊張的點了點頭。
相反是他身後的父親,盛餘祉在一瞬間加重了呼吸。
天……呢。
他想到了皇兄如今還無子的事,又想到了皇兄特地讓他將兒子帶來的事。
之前的畫麵一一閃過,激動的盛餘祉雙手顫抖,臉色漲的通紅。
會是他想的那樣嗎?!
……
中秋佳節即將來到,危建同和劉大人這些老臣時不時就能收到宮裡的賞賜,這一日晚上,他將一個雕刻精致的木盒子遞給了危雲白。
危雲白接過來仔細看看,在底下的角落裡發現了宮裡的標誌,“爹,這是陛下賞賜給您的?”
“是賞賜給你的,”危建同欣慰地看著他,“皇上誇了你幾句,聽說你愛看孤本,就特地把這些書讓我給你帶回來,現在天色已晚,你等明日再看吧。”
危雲白應了聲好,就帶著木盒回房。他這幾日都沒曾在宮裡見過恒元帝,此時打開木盒,映入眼中的就是被封好的信。
他將信拿出,底下是幾本書,隨手翻閱了一下,內容俱是遊記。
他不由微微一笑,隨即打開恒元帝送來的信。
信封裡隻有一頁紙,上麵寥寥數語,字跡力透紙背,每一個字都能想象到寫的人是抱著怎樣謹慎的態度。
恒元帝讓詠德磨墨,忽而看向殿外遠方,詠德輕聲道:“這會兒,危大人應該是收到了東西。”
殿外的夜色深藍,一輪明亮的月亮掛在天上,恒元帝拿起筆吸滿墨汁,提筆後再次將筆擱置。
危雲白此刻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是會接受還是會拒絕。
他是冷漠還是愉悅。
恒元帝多想親眼去看著,看著危雲白拆開那個木盒,再拆開他用上一整個白日寫的信。
可他不能,他是皇帝,皇帝就要待在皇宮。
危雲白將信合上,信封被他放在桌上,上麵仍然是恒元帝的親筆,“危雲白親啟”。
這麼重要的信封,他就這麼大膽交給了危建同,並由危建同,交給了他。
係統自從上次問完那個問題之後就沒有出現,現在也是如此,危雲白並不為此感到好奇或者是疑惑,他像是預料到了係統會出現的任何一個情緒,並坦然自若的接受。
他將信合上再展開,展開再合上,
恒元帝隻寫了幾句話,內容含量卻很大,他沒有說他將如何處理後宮,也沒說些解釋的話,他隻是說他需要時間,他需要整理朝堂,收攬心腹,培養人才,掃清障礙,再將皇位傳下。
一個二十四歲的皇帝,一個才把握朝政的少年帝王,竟然說出了“退位”這兩個字。
原先危雲白故意同詠德說出那些話,裡頭的真意不過三分,就是這三分,竟然得到了這個結果,這不是失去了還能得到的財富,是天底下最尊貴的身份,與這個身份所帶來的無可比擬的權勢。
而恒元帝本身就是熱愛權勢的人。
他蟄伏了十數年,不斷壯大自己的實力,前頭的苦嘗過了,等到後頭的甜誰會舍得放棄?
危雲白自問,如果是他,他不會。
但這種感覺實在讓人著迷。
來自恒元帝毫無保留的、全心全意的、傾巢而出的愛。
危雲白享受這種感情,並且在他享受之後,他不會允許這種感情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