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傍晚申時,危雲白駕馬回府,守門的奴仆牽過他的馬,一行人正要進門,身後傳來一道稚氣的喊聲:“危大人!”
危雲白回頭去看,一個還沒他大腿高的奶娃娃喘著氣跑過來,臉蛋紅潤,衣著精細樸素,莫約有六七歲,瞧著應該是哪家跑出來的小少爺。
“危大人!”
危雲白走過去,問道:“你叫的是我?”
奶娃娃羞澀的笑笑,“就是你啊。”
“那你叫我有什麼事?”
奶娃娃左顧右看,“涵兒追著危大人跑了好長的路,口渴的不得了,危大人帶涵兒進去喝喝水吧!”
身後奴仆為難道:“公子,要不要通報衙門?”
眼前這自稱涵兒的小娃娃眼睛一轉,乖乖的待著不動。危雲白看清他的神色,道:“你先去通報,再打聽哪戶人家丟了孩子,注意街上是否有四處詢問的家仆,若是有,就讓他們來我危家。”
奴仆去了,危雲白道:“你要和我回府?”
奶娃娃點點頭。
“那便來吧,小客人。”
危雲白將孩子帶到了正廳,危建同這會兒正在書房,丫頭給上了茶,特地拿的是小茶杯,叫涵兒的小男娃捧著杯子解渴後,就笑眯眯的盯著危雲白看。
“你認得我?”危雲白笑問。
涵兒聲音清脆的回道:“認得!涵兒見過你好多次了!”
“哦?”危雲白不動聲色道:“我卻不記得我見過你,莫約是你認錯了人。”
“我沒認錯,”涵兒正正經經地說道:“你不認識涵兒,因為涵兒見得都是你的畫像。他們喊你叫危大人,但我還知道你的名字,皇伯伯經常寫的‘雲白曉山高’,危大人,你名雲白是不是?”
既是皇伯伯,又是“雲白曉山高”,他身份暴露的明顯。
小孩子又黑又大的眼睛亮晶晶的瞅著危雲白,但他不為所動,還有閒心開著玩笑,“那你就猜錯了,在下姓危,名山高。”
危山高???
危雲白看著不敢置信到淩亂的小孩,挑眉,“你不相信?”
“可是皇伯伯……”經常會突如其來的在紙上寫下雲白二字啊。
涵兒張張嘴,最後還是委屈巴巴的道:“好吧。”
你是大人,小孩子說不過你。
危雲白道:“涵兒可喝好了水?想必出來了這麼久,承親王府上下都該著急了。”
他潛意詞明顯,明擺著是要把人送回去,涵兒急道:“危大人,等一等!”
語畢,他埋頭從懷中探出一封信和一個長形精致的盒子,“危大人,這是皇伯伯讓涵兒給你的,皇伯伯還說,讓涵兒拿到您的回信才能回去。”
他起身送到危雲白跟前,可憐兮兮的看著這個好看的危大人。危大人還是接過,當著他的麵展開信封,上麵依舊短得很有恒元帝的風格,“相見恨晚,是我還是他人。”
危雲白勾起唇角,讓奴仆備紙筆,極為瀟灑的回了三個字:您說呢。
他當著承親王兒子的麵寫完,簡單折了幾下沒裝信封就遞給了他,“世子還有其他事?”
先前還喊人家涵兒,等讓人辦完事就變成了世子。涵兒眨眨眼,“危大人,您不打開盒子?”
危雲白道:“陛下給的東西,自然是要焚香沐浴之後再開。”
涵兒看不出他在說笑還是認真,隻能失落的告辭回去,但剛一轉身,危建同就正好從書房過來見到了他,“這不是承親王家的孩子?”
小娃子乖巧的問了聲好,危建同哈哈大笑,直接問道:“小世子是現在就走?不如多留一會兒同我們用個晚膳?”
這當然好!小世子喜滋滋的應了身好,又跑到危雲白身邊瞅著他看。
危雲白對他一笑,隻怕這頓飯不會吃的平坦。
果然,在晚膳剛剛開始時,就有奴仆通報,說是承親王來訪。
危建同笑道:“估摸還是放心不下他的兒子,快將承親王請進來吧。”
承親王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危建同原本還以為是跟在承親王身邊的下屬,等燈光照在那人臉上時,大驚失色道:“陛下?!”
他的這一聲都破了音,原本前頭帶著引路的仆人直接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顫顫微微道:“奴才拜見皇上!”
隻來了承親王就罷了,知道皇上也來了之後,整個危府都忙了起來。
廚房又連忙趕製了幾道菜肴,待在廳中侍候的丫頭小廝手腳僵硬,也幸好沒有讓他們伺候的事發生,不然必定要丟了危府的臉麵。
危建同震驚之後就急忙回過神了,邀著恒元帝坐上位,這樣一坐無論是按尊卑還是按照年幼,危雲白都與恒元帝隔的老遠。
盛餘祉機靈的起身往危雲白的位置走去,“這邊的菜色更得我心意,我還是來這邊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