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同歸摔在甲板上。
他哎喲地叫一聲,抬頭就看到在他心目中非常能打的前輩正被一名白衣少年緊緊地擁住。
燕同歸:“……”
看到少年身上的衣服,他心裡了然,這位定是姬透要找的小師弟。
然後他又哎喲一聲,因為大船猛地橫飛出去,要不是他反應及時抓住欄杆,隻怕人已經隨著船飛起時被甩出去,掉進海裡。
船上的簪星樓弟子也東倒西歪。
姬透跟著踉蹌了下,顧不得和小師弟敘舊,扭頭就看到海裡朝他們撞過來的那隻寶羅獸王。
寶羅砂皇還在他們手裡,它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樓少主抓住一根柱子嘶吼:“快退!快退!”
簪星樓的弟子控製大船轍退,同時豎起一道道防禦,擋住寶羅獸王的襲擊。
寶羅獸王龐大的身軀在海浪中起起伏伏,宛若一座移動的海島,仿佛整個海洋都成為它的領域,所過之處,海水喧天,它的尾巴朝大船拍過來。
縱使是簪星樓的大船,在這隻獸王麵前,也隻能被掃飛出去。
要不是這艘船是特製的,還有防禦陣,隻怕也在這一擊中解體。
周圍那些不管是看熱鬨的、還是覬覦寶羅砂皇的修士紛紛驚叫出聲,驅動著身下的船避開砸過來的大船。
大船在半空中不斷旋轉,重新砸落到海裡,發出轟隆聲響,炸起一陣水花。
樓少主被大船轉得暈頭轉向,扭頭看到那小山似的寶羅獸王又來了,繼續嘶吼:“快擺脫它啊!!!!!”
簪星樓的弟子瘋狂地驅動著船,想要避開撞過來的寶羅獸王。
海麵上的其他船隻見勢不對,紛紛退開,以防簪星樓的船又被掃飛砸過來。
雖然他們想要搶寶羅砂皇,這種時候心知不宜靠近。
他們退到一個不會被波及的位置,還能看到被寶羅獸攆得四處逃竄的那艘大船,上麵的雕梁畫棟在獸王麵前不堪一擊,反倒像是多餘的累贅,十分可笑。
有人忍不住嗤笑,簪星樓的少主就愛搞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關鍵時候沒什麼鳥用。
他們好整以瑕地看著,就看看簪星樓要如何擺脫那隻寶羅獸王的追擊。
寶羅砂皇可不是那麼好搶的。
在大船被撞飛時,姬透的手被一隻微涼的大手緊緊地抓住,對方拉住她,沒讓她被甩飛出去。
她抬頭看拉著自己的少年,突然朝他彎了彎眼眸。
“小師弟,我總算找到你了。”
少年靜靜地看著她,那雙在世人眼裡宛若寒潭冰霜般的眼睛,多了幾分濕潤和柔和,他略有些倉促地彆開眼,仿佛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刹那間流露的異樣。
姬透知道小師弟是個彆扭的,當下又道:“小師弟,我們先解決這隻寶羅獸再說。”
她不知道小師弟為何會在簪星樓的船上,不過借了人家的庇護,自不能將危機帶給對方。
少年輕輕地嗯一聲,他再次轉過頭時,已經恢複平時的模樣。
他的麵容霜冷,宛若寒山孤月,白衣蕭然,如雪砌般。
“師姐,你等我,我去解決這畜生。”他將人往身後推,以一種保護者的資態提劍就過去。
姬透跟上他,在他轉過頭時,又朝他彎了彎眼眸,表明自己定要跟著。
少年——厲引危神色一頓,沒再說什麼。
看到穿著一樣白衣、紅綾腰帶的兩人來到船頭,簪星樓的弟子神色一頓,然後就看到寶羅獸王再次撞過來,少年出劍。
裂日劍其實是一把青霜寒劍,不出則矣,一出便吞天裂日,氣勢煌煌,霸烈無比。
劍光引動天上的日陽,煌煌如曜,所過之處,海水蒸騰,霎時間海麵上霧氣彌漫,遮蔽了修士的視覺。
有修士反應極快,以神識探過去,正好看到那裹挾著劍意的劍氣將寶羅獸王的一條尾巴削掉。
寶羅獸王的尾巴像海草般,有幾十條之數,且它們同樣堅硬,不是普通的利器能切斷。
這劍修的劍果然鋒利無比。
對於寶羅獸王來說,一條尾巴斷掉不算什麼,但也激怒了它。
寶羅獸王龐大的身體從海中浮出,帶來一陣又一陣海浪。
船在巨浪尖上起伏,在龐大的寶羅獸王麵前,就像大船與小帆船的區彆。
厲引危麵容冷冽,白衣飄飛,絲毫不懼地迎上它。
在厲引危再次出劍時,姬透也跳上高處,靜靜地望著少年與寶羅獸王的戰鬥。
劍修的劍以殺伐為主,也是攻擊之劍,隻攻不退,攻擊就是他們最好的防禦。
寶羅獸王的每一次攻擊,都被劍氣擋回去,那彌威煌煌的劍氣甚至幾次砍斷寶羅獸王襲來的長尾巴,幾十根尾巴,看著好像禿了一小塊。
圍觀的修士暗暗倒抽口氣。
他們素知劍修是戰鬥力最強的,特彆是修煉出劍意的劍修。
此時這名少年劍修,雖隻有金丹後期的修士,實則能發揮出元嬰期的戰鬥力,也不怪這隻寶羅獸王處處被他壓製。
怪不得簪星樓少主這次敢大放厥詞,誰也不能和他搶寶羅砂皇。
這群修士已將搶到寶羅砂皇的姬透二人當成是簪星樓的人手,否則對方怎麼會跑到簪星樓的船上。
樓少主見厲引危完全牽製住寶羅獸王,興奮地說:“你們趕緊過去幫他,一起將獸王打下來。”
這話說得,連燕同歸都忍不住看他一眼。
這簪星樓的少主可真會說大話。
“少主,不行啊!”管事愁眉苦臉,“寶羅獸王可不是咱們能打得下來的,它的殼非常堅厚,要是它孤注一擲,選擇與咱們同歸於儘,直接砸過來,咱們的船可受不住。”
他看得很清楚,厲公子雖然牽製住寶羅獸王,但隻是牽製,並未有殺它之意。
寶羅獸王還未到生死關頭,否則它可能會來得魚死網破,最怕的就是不要命的,拉著大家一起死。
樓少主道:“打不下來?它的殼不是已經裂開了嗎?”
“少主,它的殼隻是裂開,要砸爛咱們的船還是可以的。”
厲引危那一劍,導致寶羅獸王的硬殼出現一條裂痕,但裂痕並不深,由此可見寶羅獸的殼的防禦之強。
樓少主隻能遺憾地放棄打下寶羅獸王的念頭。
其實他看上寶羅獸王的硬殼,這殼的價值不比寶羅砂皇差,若是能用來煉器,絕對能煉出一件防禦力極強的靈器。
厲引危據守在船頭,與寶羅獸王對峙。
幾次交手後,寶車獸王也意識到這劍修不好惹。
它靜靜地看著船上迎風而立的劍修,目光轉到旁邊搶走寶羅獸皇的姬透身上,在它與厲引危再次交手時,突然一條尾巴出其不意地從海中衝出來,向姬透而去。
船上的簪星樓弟子驚呼出聲。
“小心!”燕同歸叫起來,雙手迅速掐訣。
術法落到那條尾巴上,隻讓它稍稍偏移幾分,下一刻已到姬透麵前。
厲引危被寶羅獸王絆住,心知它打什麼主意,正要轉身去攔,便見姬透不退反進,她伸手抓住那條朝她砸來的尾巴。
寶羅獸的尾巴不僅長得像海草,摸起來也像海草一樣滑溜溜的,差點就抓不住。
姬透稍稍用力,扯著那條尾巴跳到高處。
海裡的寶羅獸王的身體也跟著浮出海麵,給人一種被她拎著尾巴提出海麵的錯覺。
這得要有多麼可怕的大力啊?
很多人都否定這種猜測,寶羅獸這麼巨大,修士的力量再大,也沒辦法將它從海裡揪出來,除非是化神期的修士。
這女修應該還不是元嬰期吧?否則她根本不用上船,直接禦空飛行就能搶走寶羅砂皇。
隻有燕同歸知道,這不是錯覺,這位前輩的力氣真的是大得驚人。
在寶羅獸王浮出水麵的時候,姬透一拳淩空朝它擊過去。
寶羅獸王轟然摔回水裡,在水中暈頭轉向地轉了會兒仿佛才反應過來。
它更加憤怒,數條尾巴悉數朝姬透而去,紛紛被她打回來。
這種打法,可謂是毫無章法,連招數都不算,全憑蠻力打,連厲引危都忍不住側目,目光微閃。
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已經忘記反應。
樓少主忍不住問:“你能看出這姑娘是什麼修為嗎?”
管事遲疑地道:“屬下不知,可能是金丹修為,應該不比厲公子差。”
“她是體修吧?”樓少主又問,語氣很肯定,“體修就是這麼能扛。”
管事沒吭聲,因為他也有這個猜測,否則正常修士,哪裡能用拳頭和寶羅獸扛,隻怕骨頭都被震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