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負責警戒的人外,山洞裡的修士都在調息。
修士踏入修行後,雖然已經不需要睡覺,不過正常的睡眠能適當地緩解修行帶來的疲備和精神上的緊繃,很多修士在需要時仍是會選擇正常休息。
特彆是像厲引危這種從小就身體不好的,或者是重傷的,休息比調息更能達到效果。
這也是姬透讓他休息的原因。
山洞裡靜悄悄的,眾人都在安靜調息。
突然,姬透睜開眼睛,看向山洞之外,神識悄無聲息地蔓延出去。
遺棄之地沒有晝夜之分,就是偶爾光線會比較暗淡,整個世界昏蒙一片,修士將這種時候當作夜晚,因光線問題,遺棄之地更加危險,他們會選擇在這種時候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
在那昏蒙的光線中,隱隱約約有一道飄忽的白影從遠處的密林中飄來,影影綽綽,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些殘缺不全的魂魄,沒有自我意識,在天地間隨意飄蕩,直到魂魄越來越黯淡,最終消散於天地間。
姬透很謹慎,沒有將神識蔓延得太遠,以免引起那白影的注意。
直到那白影靠近,她發現它並不是什麼殘魂,而是一種奇怪的生靈。
她也說不出是什麼東西,乳白色的一團,又不是那種白得發光的,它的身形拉長時,像飄忽的殘魂。
“師姐?”
極其輕微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宛若耳語一般,少年靠著她的肩頭,他的呼吸灑在耳廓旁的皮膚上,讓姬透十分不自在。
“師姐要出去看看嗎?”他又問道。
姬透有些謹慎,“算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見白影停在他們棲息的山洞前,在那裡徘徊,試圖往裡鑽。
厲引危坐直身,並將她拉起來。
兩人的動作驚動了山洞裡的修士,眾人都睜開眼睛看過來。
“我們出去看看,你們待在這裡,彆出去。”姬透朝他們說,順從地任由小師弟將她拉出去。
眾人起初有些疑惑發生什麼事,等他們看到山洞外試圖鑽進來的那白影,都有些傻眼。
這是什麼東西?
未知的事物總會讓人忌憚防備,現在這隻白影也一樣,若是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殘魂。
一般會出現殘魂的地方,都是陰氣較重的殺戮之地,危險難測。
眾人不禁想到幾天前困住他們的古城裡那些嬰兒般的怪物,雞皮疙瘩都泛起來。
“你們小心啊!”
燕同歸跟著他們來到洞口前,小聲地叮囑。
姬透讓他將洞口的防禦陣打開,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在他們走出山洞時,試圖往洞口鑽的白影似乎被他們嚇住,咻的一聲就飄得老遠,兩人往自己身上拍了張斂息符,趕緊追過去。
白影在前方飄飄蕩蕩,速度極快,後麵的兩人速度也不慢。
他們在昏暗的森林裡穿梭追趕,偶爾能感覺到森林裡的荒獸氣息,兩人小心地避開,依然追著那白影。
白影像是沒目的地橫衝直撞,又像是拚命逃跑,若非厲引危和姬透速度不慢,肯定會追丟了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影終於停下來,又恢複先前那種飄飄忽忽、漫無邊際遊蕩的狀態。
姬透兩人也跟著放慢速度,謹慎地找地方將自己隱藏起來。
他們看著那白影在周圍晃蕩會兒,又繼續朝前飄了一段距離,兩人悄無聲息地跟過去。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前方昏暗的密林之中,有其他白影飄過來,它們和那白影一樣,飄飄蕩蕩的,如同無意識的遊魂,在周圍飄來飄去。
白影越來越多,兩人也明白,他們這是跟著那白影來到它們的地盤。
“師姐,我們過去看看。”少年又湊到她耳邊說。
姬透被他嗬出來的氣弄得有些發癢,輕輕地嗯一聲,和小師弟一起跳到地上時,她突然又說:“可以傳音,不用湊這麼近的。”
“忘記了。”少年說得很無辜,也很乖巧,“我喜歡這樣和師姐說話。”
姬透:“……算了,你高興就好。”
少年確實很高興,握著她的手,唇角勾了起來,昏暗的光線中,那雙眼睛透著明亮的光芒。
兩人小心翼翼地靠近。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身上貼了斂息符,或者沒有什麼異動,在他們靠近時,那些白影並沒有什麼反應,像是沒有發現他們。
一隻白影飄過來,在靠近他們時,突然身體往外側了側,拐過他們飄走。
這反應不像是沒發現他們,更像是發現了,但沒將他們放在眼裡。
姬透捏在手裡的符籙漸漸地鬆開。
她發現這些白影對他們沒有惡意,先前那白影會跑得那般快,可能是他們當時突然出現,嚇到它了。
兩人漸漸地放開,朝著前方走去。
這裡是白影的地盤,半空中到處飄蕩著白影,周圍的樹木很高,圍攏出一個開闊的空間,白影便在這空間裡飄蕩遊玩。
姬透發現這裡很隱密,若非他們追著白影而來,根本無法發現。
兩人朝前走了一段距離,儘頭處有一個隱蔽的山洞,有不少白影從裡麵飄出來。
“進去看看。”厲引危拉著她,朝前走去。
姬透一邊走一邊看,沒有拒絕他。
小師弟素來是個膽大心細的,從不懼什麼,以往他們下山曆練時,每當遇到奇怪的事,都是小師弟拉著她一起去探尋。
厲引危用手中的劍掀開山洞周圍的藤蔓,朝裡看了看,確認沒有危險後率先走進去。
姬透跟在他身後。
兩人走進山洞時,和那些白影擦肩而過。
山洞的空間並不大,如果隻是白影飄出來,空間足夠,現在多了兩個人進去,白影側著身體飄出去。
“這些白影到底是什麼?”姬透越發的迷茫。
她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生靈,看著像殘魂,並沒有絲毫的殺傷力,格外的溫順。
小怪物從她的袖子裡探出頭,幾根觸手往上一攀,攀住她的肩膀,極有彈性的黑色團子咻的一下竄到她的肩膀,像顆白菜般種在那裡。
姬透偏首看它一眼,有一個猜測,“你不會又發現什麼寶物了吧?”
“呼呼!”小怪物呼呼地叫著,格外歡快。
見它的反應,姬透也有些期待,和小師弟在彎彎繞繞的山洞間行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一條岔路,兩人看了看,兩條路都有白影飄出來,那就不用選,隨便挑條路走。
如此又走一段距離,來到儘頭處,那裡有一個巨大的溶洞。
溶洞的牆壁上,不知道鑲嵌著什麼,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散發乳白色的光澤,宛若夜空中的星辰。
這裡有白影在周圍遊蕩,進進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