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需要憂心的,就是保護好師昧,不要讓他再像當年那樣,慘死在自己懷中……
師昧不知道墨燃已是重生之人,一如往日般和他聊著天。兩人聊著聊著就到了死生之巔腳下。
誰料到深更半夜的,山門前卻立著個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墨燃!你還知道回來??”
“哎?”
墨燃一抬眼,喲嗬,好一位怒氣衝衝的天之驕子啊。
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年輕時候的薛蒙。
比起臨死之前看到的那個薛蒙,十五六歲時的他,顯得更加桀驁俊俏。一身黑底藍邊的輕簡戰甲,高馬尾,銀發扣,獅首腰帶束著勁厲纖細的腰肢,護手腿紮一應俱全,背後一柄寒光璀璨的細窄彎刀,左臂上袖箭匣銀光閃閃。
墨燃暗自歎口氣,乾脆利落地想:
嗯,騷。
薛蒙,無論少年時還是長大後,都真的很騷啊。
看看他,好好兒郎,大晚上的不睡覺,把死生之巔的全套戰甲穿在身上,要乾什麼?表演雉雞求偶孔雀開屏嗎?
不過,墨燃不待見薛蒙,薛蒙也未必就待見他。
墨燃是私生子,小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在湘潭的一處樂坊裡打雜混日子。直到十四歲那年,才被家人尋回了死生之巔。
薛蒙則是死生之巔的少主,算起來,他其實是墨燃的堂弟。薛蒙少年早成,是個天才,人稱“天之驕子”“鳳凰兒”。一般人築基三年,修成靈核最起碼需要十年,薛蒙天資聰穎,從入門到靈核修成,前後不過五年時間,頗令父母欣喜,八方讚譽。
但在墨燃眼裡,不管他是鳳凰還是雞,是孔雀還是鴨,反正都是鳥。毛長毛短的區彆而已。
於是墨燃看薛蒙:鳥玩意。
薛蒙看墨燃:狗東西。
或許是家族遺傳,墨燃的天賦也十分驚人,甚至可以說,比薛蒙更驚人。
墨燃剛來的那會兒,薛蒙覺得自己特彆高貴冷豔,修養好,有學識,功夫強,長得俊,和堂哥這種大字不識幾個,吊兒郎當的臭流氓不是一路人。
於是自戀的鳳凰兒哼哼唧唧的就指揮著隨從,跟他們說:“你們聽好了,墨燃這個人,遊手好閒,不學無術,是個不折不扣的市井混混,你們統統不許搭理他,把這人當狗就好。”
隨從們便諂媚道:“少主說的極是,那個墨燃都已經十四歲了,現在才開始修仙,我看他最起碼得花上十年才能築基,二十年才能結出靈核。到時候咱們少主都渡劫飛升了,他隻能眼巴巴在地上看著。”
薛蒙得意地冷笑:“二十年?哼,我看他那廢物模樣,這輩子都修不出靈核。”
誰料到,廢物嘻嘻哈哈地跟著師尊學了一年,竟然靈核大成。
鳳凰兒頓時如遭雷擊,覺得自己被打了臉,咽不下這口惡氣。
於是暗地裡紮他小人,咒人家禦劍腳底打滑,念咒舌頭打結。
每次見墨燃,薛蒙小鳳凰更是要堅持不懈地賞給人家倆大白眼仁兒,鼻子裡哼出的聲音隔著三裡地都能聽到。
墨燃想到這些童年往事,忍不住眯著眼樂,他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這樣的人間煙火了,孤獨了十年,就連當年痛恨不已的事情,如今嚼起來也嘎巴脆響,香的很。
師昧見了薛蒙,當即下馬,摘了黑紗鬥笠,露出一張驚豔絕倫的臉來。
也無怪他單獨出門要穿成這樣,墨燃在旁邊偷眼看著,就覺得心馳神搖,想入非非。心道這人實在是絕色之姿,懾魂取魄。
師昧和他打招呼:“少主。”
薛蒙點了點頭:“回來了?人熊的事情處理妥當了?”
師昧微笑道:“妥當了。多虧遇到了阿燃,幫了我好大的忙。”
薛蒙傲然的眼光如疾風利刃一般,迅速在墨燃身上掃了一下,立刻轉開了,他皺著眉頭,滿臉不屑,仿佛多看墨燃片刻都會臟了自己的雙目。
“師昧,你先回去休息。以後少和他廝混,這是個偷雞摸狗的東西,跟他在一起,是要學壞的。”
墨燃也不示弱,嘲笑道:“師昧不學我,難道學你?大晚上還衣冠楚楚全副武裝,和一隻鳥似的豎著尾巴臭美,還天之驕子……哈哈哈,我看是天之驕女吧?”
薛蒙勃然大怒:“墨燃,你把嘴給我放乾淨了!這是我家!你算老幾?”
墨燃掐指一算:“我是你堂哥,論起來,應該排你前麵。”
薛蒙仿佛被潑了一臉狗屎,立刻嫌惡地皺起眉頭,厲聲道:“誰有你這種堂哥!彆給自己臉上貼金,在我眼裡,你不過就是隻泥潭裡打過滾的狗!”
薛蒙這人特彆喜歡罵彆人是狗,什麼狗兒子狗東西狗娘養的狗爹生的,上下嘴皮一碰罵得那叫一個純熟。墨燃對此早就習慣了,掏掏耳朵,不以為意。倒是師昧在旁邊聽得尷尬,低聲勸了幾句。薛蒙總算是從鼻孔裡冷哼一聲,閉上了自己那張尊貴的鳥嘴。
師昧笑了笑,溫溫柔柔地問道:“少主這麼晚了,在山門前等人?”
“不然呢?賞月嗎?”
墨燃捧腹笑道:“我就說你怎麼收拾的這麼好看,原來是等人約會,哎,誰那麼倒黴被你惦念上了?我好同情她啊,哈哈哈哈哈。”
薛蒙的臉更黑了,指甲一刮能掉三斤煤,他粗聲惡氣道:“你!”
“……我?”
“本公子等你,你待如何?”
墨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