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第二聲,是打了招呼。
咳第三聲,表示不計前嫌。
咳到第四聲……
梅含雪碧玉般眼珠子睨過來,冷淡道:“你在學公雞打鳴嗎?”
薛蒙:“……”
“打得還挺彆致。”
薛蒙沒有想到對方完全沒有讀懂他四聲咳嗽下深意,反而還嘲諷他,不由瞪大了眼睛:“梅寒雪!!!你——!”
“先彆你我。”梅含雪負手而立,額前水滴寶石額墜閃著清亮光澤,“薛子明,你惹了大麻煩了,你知道麼。”
“啥?”
作為一個從小唯母命師命是瞻好孩子,薛蒙對於“惹麻煩”這三個字是天然帶著警惕。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惹什麼麻煩,死生之巔第一麻煩大王永遠是墨燃墨微雨。因此他立即緊張地問:“我能惹什麼麻煩?”
“你是不是曾經化名‘桃苞山莊毀我青春’,給解憂卷軸留下了百餘差評?”
“……是又如何?”薛蒙賭氣叉腰道,“難不成馬芳之氣得承受不能跳西湖自儘了?”
梅寒雪瞪他。
薛蒙被瞪著瞪著,不禁有些心虛起來,震驚且遲疑地:“不會吧?真跳湖了?”
“跳什麼。”梅寒雪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了薛蒙腰上,用一種讓人如坐針氈眼神盯著薛蒙叉腰手左右看了一遍,不客氣道,“另外,你身為一派之主,當注意舉止儀容。莫學潑婦之態。”
“???”薛蒙蹭一下子怒了,“不是,梅寒雪,我好歹是掌門,你怎麼和我說話?”
梅寒雪掃了他一眼:“這裡無人我才與你直說。你要不願意接受就算了,繼續叉著吧,吃飯時候也彆拿下來,記得找個弟子喂進你嘴裡。”
“你、你——”
薛蒙氣得快要暈厥了。
他實在不知道梅寒雪和梅含雪,到底哪個更可惡。梅含雪是無時無刻都在逗他,人前人後都一副風流德性,這有時會讓他覺得萬分丟臉。
梅寒雪不一樣,梅寒雪在彆人麵前還是給足了他臉,可是一到人少時候,或者他心情不好時候,他講話就比他弟弟還氣人。
而且由於梅寒雪平日裡太人模狗樣了,又顯少與外界有瓜葛,導致修真界對他認知流於表麵,他在修真界風評甚好。所以無論薛蒙暴跳如雷地跟大家怎樣譴責梅寒雪毒舌,大家都會向薛掌門投去憐憫目光,並且勸他:“哎呀,掌門,您空下來記得多喝點銀耳蓮子湯啊,敗心火啊,不要這麼焦躁。”
就是這樣!
無論梅寒雪在他麵前怎麼欺負過他,從前說他臉腫彆致,還說他得了第一太傻,後來說他需要補腦,說他需要喂飯,他告訴彆人,都沒人信!
薛蒙簡直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正氣得不知如何是好,就聽得梅寒雪道:“講正事。問題就出在你留那一百餘條差評上。”頓了頓,又皺起淡金色眉,“自然,還有我弟弟一份功勞。”
“到底怎麼回事?”
梅寒雪道:“解憂卷軸母體主匣成精了。”
薛蒙大吃一驚:“什麼?!”
梅寒雪接著道:“是拜你和我弟弟所賜。”
薛蒙嘴巴開了又合,最後愕然道:“那、那它現在變成了什麼?”
“人。”
“它居然修成了人形?!”
“是。”
薛蒙著急地吧唧了兩下嘴,他是風風火火性子,受不住梅寒雪這麼一下一下地磨他,焦急道:“你多說點啊,到底什麼情況?”
“簡單說——”
“你彆簡單說了!”薛蒙都快被他磨哭了,他急得跳起來了,“你複雜,你往複雜了說!!”
梅寒雪淡淡瞥了他一眼,懶洋洋道:“行。複雜了說。馬芳之煉製解憂卷軸時,為了讓它更顯聰慧,往它母體裡放了一塊世間罕有智靈石,那塊智靈石容易模仿活人行為舉止。但它畢竟是個石頭蠢物,如果隻是進行了一兩遍舉動,它是學不會。但有一天,含雪也買了一隻卷軸。”
“……然後呢。”
“他在解憂卷軸捏造了一百個身份同時和五百個姑娘聊天,如此行徑重複了百遍,全讓解憂卷軸母體學了個通透。”
“……”可以,這很梅含雪。
梅寒雪見薛蒙無語神情,微微抬眉:“你彆覺得問題都在他一個人身上,如果隻是含雪一個人,也照樣不會有事。是你恰好在這個時候,給解憂卷軸留了百餘差評,言辭刻薄尖酸,嚴重刺激了智靈剛剛開化自尊,它就暴走了。”
薛蒙震驚道:“還能這樣?!”
“還不止。”梅寒雪淡漠道,“解憂卷軸母體在憤怒之下,吸取了所有卷軸使用者注入靈流,並且開始模仿你和含雪行為。就在不久前,它打破了馬芳之禁製,借助天雷修成了人形,變成了一個妖物。這個妖物法力高深,且罹患兩樣不治之症。”
“什麼?”
“一,極度花心。”
“看出來它是師從梅含雪了。”薛蒙接著問,“那二呢?”
梅寒雪頓了頓,垂下淡金色睫毛,俯視著薛蒙,色淡狀薄嘴唇一啟一合,意味深長道:“二。變態自戀。”
薛蒙毫無自知之明地點了點頭,嚴肅道:“梅含雪確十分自戀。”
梅寒雪:“……”
毫無自知之明薛蒙繼續道:“看來雖然我也給它重複了一百遍留差評行為,但它倒是沒學到我什麼習慣。”他鬆了口氣,“那現在是怎樣,接客馬自己擒不住這個妖怪?”
梅寒雪無語片刻,正欲開口,忽聽得假山石後麵草木簌簌,立刻厲聲道:“誰?!”
花影顫動,過了一會兒,曼妙俏麗壽後姑娘從山石後麵走了出來,淡色發間還沾了一片枯葉。她看也不敢看梅寒雪一眼,笑著和薛蒙揮手:“掌門,我隻是路過,我馬上就走……”
躡手躡腳還沒走兩步,就被梅寒雪陰沉地喚了:“站住。”
薛蒙皺眉道:“這是我派中客人,桃苞山莊壽後弟子,她人不錯,你不必對每個姑娘都這麼凶。”
梅寒雪眯起眼睛:“姑娘?”
“是啊。”
“桃苞山莊?”
“對啊。”
“壽後?”
“沒錯啊。”
梅寒雪麵若霜寒,走下台階,走到壽後姑娘旁邊:“梅含雪。”
薛蒙:“???”
“你又玩弄他了?”
薛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