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飛太快,讓薛蒙忍不住想抬手一掌拍扁它,被桃苞山莊長老立馬攔了一下:“萬萬不可啊!您這一打,咱們莊主可就死了!”
變成勤勞小蜜蜂接客馬盤旋一圈,穩穩地停在了紫檀木桌正中央,一雙蜂眼瞪著薛蒙,似乎在無聲地向薛掌門哭訴自己遭遇。
“……”薛蒙覺得這簡直是匪夷所思,他指著蜜蜂,“不是。這玩意兒真是接客馬變?你們確定不是他為了逃避外頭譴責他人,所以編個故事來耍了你們?”
“千真萬確,如假包換。”那長老悲痛道,“昨晚是我親眼看到莊主變成福蝶啊!”
薛蒙:“……你也是福建人?”
“我是福南人!”
“……”薛蒙頭疼道,“行,你接著說吧。”
“莊主變成福蝶之後,仍然盤旋在桃苞山莊,傳粉授花,做著自己力所能及事情。”
薛蒙咬牙道:“……這是蜜蜂。”
“薛掌門,不必懷疑了,您見過這般兢兢業業且智慧超群福蝶嗎?”
薛蒙都快窒息了:“我最後再說一遍!這他媽是蜜蜂!!!”
“莊主化蝶翩翩起舞,今日是不能親自招待三位了。所以便隻能由我,區區在下,陳旭緣,陳長老,暫代莊務。”陳長老說著,欠了欠身,“這廂有禮了。”
薛蒙:“……”
他看出來了,陳旭緣可能是聽不懂人話。
桃苞山莊弟子很快給他們端來了茶水糕點,三個人和陳長老邊吃邊聊,馬莊主化成小蜜蜂就在茶壺蓋上乖巧地蹲著。
原來,解憂卷軸吸納了修真界癡男怨女們思緒,內心開始生出一種渴望,希望能找到一位稱心如意伴侶,於是它化成人形之後,這就成了它執念。
本來吧,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隻要找個同樣想找伴兒小妖丟給它,它倆做個伴就好了。但問題就出在它行為舉止都是模仿薛蒙和梅含雪。於是乎,此卷軸妖變得極度挑剔,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是青樓花魁還是豆腐西施,它全都嫌人家配不上自己。
它說臨安府最美少婦“太胖”。
說最俏姑娘“太騷”。
說青樓花魁“有腿毛”。
說豆腐西施“大臭腳”。
照理說它這麼毒嘴,早該被姑娘們摁在地上錘成肉餅了,但它偏偏又用梅含雪迷人氣質煉成了法術,不管當時姑娘被罵有多慘,之後必然對它相思成疾。而若是它撩撥姑娘本身就有意中人,它就能變成那個人模樣,賺儘對方眼淚珠兒。
薛蒙聽到這裡,義憤填膺道:“太不像話了!”
說著轉頭瞪向梅含雪:“你看看你,都是你惹出來禍事!”
“……”梅含雪甚是無言。
薛蒙問:“可是陳長老,馬莊主又是為何變成了蜜蜂?”
陳旭緣歎了口氣:“是這樣。那卷軸妖招惹了太多臨安府百姓,從坊間到青樓,甚至到官小姐家,它全惹了個遍。它好像對女性有特殊影響,被它招惹過姑娘們,統統性情大變。比如,春茶樓花魁,原本是個八麵玲瓏能說會道妙人兒,特彆能討客倌開心。可自從接待過卷軸精後,她就像性格倒了個個兒似,變成了一個老實巴交直來直往榆木疙瘩。”
“怎麼說?”
“從前吧,她見了客人,總是一口一句‘官爺,您氣色真好,我瞧您紅光滿麵,近日一定要升官發財交好運呢’,或者說‘老爺,您真是老當益壯,您家裡彆說十八房姨太太,就算是八十房,我都覺得您應付得過來呢。’”
梅含雪道:“這誇得也太過了。”
“唉,客人愛聽嘛。”陳旭緣道,“但現在就不一樣了。同樣客人,她對人家說‘狗官,你印堂發黑,麵有煞氣,最近還是少出來搞吧,老娘怕沾你晦氣啊。’以及‘老頭兒,彆人是一晚七次,你是一次七下,你瞅瞅你皺裡叭嘰和個龜似,一把年紀了還來花樓你不害臊!’”
薛蒙:“……”
梅寒雪:“……”
隻有梅含雪聽得哈哈直笑,笑眯眯地問:“那花樓還開下去麼?”
“被砸啦。這不上桃苞山莊鬨事來了麼。”
陳旭緣便說便歎氣:“我們莊主去調查,發現所有姑娘都一樣,全部都是被調換了性格。原本害羞到連門都不敢出,如今喜歡當街果奔。原本千嬌百媚愛美嬌娘,如今喜歡拿毛筆對著鏡子給自己畫胸毛。原本說兔兔好可愛為什麼要吃兔兔,如今一口能吃五隻兔頭五隻鴨頭再加五隻雞頭。”
陳旭緣越說越崩潰,捂臉道:“這日子沒法兒過了,所以我們馬莊主他就身先士卒,他——”
“他降妖去了?”
“不,這個卷軸妖還不能暴力降服,一來因為它不算什麼壞妖,隻是腦子不好,到底也沒傷人性命過。二來,我們莊主發現卷軸妖一旦被暴力降服,它就會自爆,會把所有人在解憂卷軸上聊過訊息散遍修真界,這個屬於客人秘密泄露,我們桃苞山莊是正經商人,如果發生了這樣事情,那山莊威名就要毀於一旦啦。”
梅含雪搖頭道:“豈止,恐怕會引得民間烏煙瘴氣,誰知道那些有婦之夫,有夫之婦有沒有背著配偶說過什麼見不得人話。”
薛蒙頭疼道:“所以接客馬最後怎麼做了?”
“莊主他便自己約了卷軸妖,然後男扮女裝,說要色誘它,讓它對自己動心,勸它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接客馬想用自己來使美人計?”薛蒙嘴角抽搐兩下,“你們桃苞山莊是不是缺麵鏡子?死生之巔可以捐贈一麵,不用客氣。”
小蜜蜂聞言憤怒地騰起來,又開始繞著薛蒙飛來飛去,嗡嗡嗡地譴責他。
陳旭緣看了一眼小蜜蜂,尷尬道:“這個……呃,雖然我們馬莊主雄姿英發,但他畢竟知道卷軸精要求變態苛嚴,所以他當然不止乾了男扮女裝一件事,他還問薑夜沉買了**香,這個香啊,十分變態,隻要對方能自願在屋子裡呆上一盞茶功夫,就能迷暈對方,讓對方看著母豬都覺得是天仙。”
他說到這裡有很緊張地補了一句:“當然!莊主我沒說您是母豬!”
小蜜蜂:“嗡嗡嗡!!!”
薛蒙問:“那後來呢?**香失效了?薑曦那孫子又賣假貨?”
“不是。”陳旭緣更尷尬了,磕巴道,“是……是卷軸妖看到馬莊主女裝第一眼,就說了一句‘嘔——!’,然後拂袖而去,沒、沒有在屋裡坐足一盞茶……”
聽上去好慘。
可是薛蒙居然有些想笑,憋得正辛苦,就聽得梅含雪又忍不住輕笑出聲。薛蒙回頭瞪他:“不許笑,嚴肅點!”
“被卷軸妖嫌棄過女性,都會性情大變,但被卷軸精嫌棄男性,則是會直接變成一種動物。”陳旭緣慘兮兮地望著馬莊主小蜜蜂,“派內諸位長老已經花了一整夜,招式全使遍了,但就是解不掉。我們沒有辦法,已經派人去求援了。”
“求援?”薛蒙愣了一下,心生一陣不妙預感,“和誰?”
他剛問完,就聽得花廳之外有弟子拖著腔大聲傳訊:“孤月夜藥宗尊主——薑掌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