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進來。”齊佩蕪將明錦扔到一旁, 隨手拿起妝匣裡的紅玉珊瑚簪戴上。
紅花不敢耽擱,忙忙去請人來。
齊佩蕪坐在圓杌上, 纖細嬌嫩的指尖劃過妝台上放著的紙張。
上麵寫著幾個字。
若是紅花識字, 她看見紙張上的內容定然會驚呼出聲。
那上麵, 是國公府主人們的名字。
蒙著眼睛的男人被領進佩蘭閣。丫鬟將房裡的簾子放下遮擋住齊佩蕪,有老嬤嬤上前解下男人眼睛上的黑布, 男人打個哈欠, 一臉無賴的睜開眼。
看到屋裡擺設的時候,男人眼睛裡直放光, 他伸手去摸房中的香爐:“這是哪位小姐的香閨?這香爐,值不少銀子吧?”
“大膽!”老嬤嬤瞪眼,把男人伸到香爐上的手打下去,“跪下!小姐的事,也是你能問的?”
男人被唬住, 不情不願的跪下去:“大戶人家了不得,規矩真多。”
老嬤嬤抬腳想踢, 齊佩蕪卻攔住她:“鄭嬤嬤。不要動手。”
鄭嬤嬤收了勢,衝著被簾子擋住的齊佩蕪彎腰告罪:“老奴失禮。”
“嬤嬤不必如此。”齊佩蕪端坐於杌上,聲音柔緩的問男人, “你就是胡大黑?”
“錯不了, 小姐你看我臉上這胎記。”胡大黑指指他右臉上的一大塊黑斑,“這滿齊京還有誰有我這張臉?要說找彆人還能找錯, 要找我胡大黑可錯不了!”
“那就好。”被重重簾幕隔開的齊佩蕪嘴一撇, 露出笑容, “胡大黑,聽說你手裡有不少人?若是讓你做一件事,不知你能不能辦得到?”
“小姐問這個?”胡大黑一拍胸脯侃侃而談,“小姐儘管說就是!隻要是在這京城,就沒有我胡大黑辦不成的事!”
齊京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有,而胡大黑就是三教九流裡最為厲害的存在。齊佩蕪重生之前,被趕出榮國公府的那段日子裡,她聽到了不少關於胡大黑的事。
這個胡大黑在城西橫行霸道做了不少孽,但是因為他的叔叔在長寧侯府當管事的緣故,也沒人敢把胡大黑怎麼樣。
齊佩蕪道:“過兩日,會有一位小姐去城郊踏青。你帶著人出去,見了那小姐後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都要把她給我帶走。聽見沒有?”
胡大黑一愣,問:“不知是哪家的小姐?長的什麼樣子?小姐是想讓我把她送去哪裡?”
胡大黑也不傻。他在城西囂張是因為城西沒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可出了城西就不一樣了。全齊京除了城西是平民百姓,剩下的可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齊佩蕪抬手,輕輕的撫著手腕上的金鑲玉手鐲:“你既問了,我也不瞞你,我要你抓的是榮國公府的大小姐。”
“榮國公府?”胡大黑聞言,跪都跪不住了,身子一歪趴在地上,“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可饒了小的吧!這滿京城誰不知道榮國公府是什麼樣的人家!小的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抓榮國公府的小姐啊!”
榮國公齊睿業雖然是文官,但是他也曾跟著嶽丈謝將軍上過戰場殺過蠻人,這事兒幾乎整個齊京都知道。胡大黑自然也不例外。
去誆騙榮國公府的小姐?胡大黑他怕自己被榮國公活活打死!
而且胡大黑雖然聽說過這高門大戶裡的陰私事,可也從未想過他會摻和進來,也沒想過這後宅居然有這麼狠的婦人。
鄭嬤嬤踢了胡大黑兩腳:“起來!”
胡大黑生生挨了一腳,卻趴在地上不肯爬起來:“小姐,你到底是哪家的奶奶和我逗悶子唉!小的就是碰榮國公府的小姐一下,怕都會被榮國公拿劍剁碎了喂狗,更何況把那位小姐帶走!”
榮國公府聲名顯赫,就連齊京的三歲小兒都知道國公府是京城功勳世家之首,更何況胡大黑這個混跡於市井的混子?
胡大黑抹了把臉,帶著哭腔說:“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你就可憐可憐小的吧!這事兒小的是真的不敢乾啊!”
“把那位小姐擄走,不露臉也沒人知道你是誰。”齊佩蕪輕描淡寫道,“你已經來了這裡,如果不願意做這件事,那……我也不能讓你走了。”
聽到齊佩蕪這麼說,胡大黑抖了兩抖,忽然就冷靜下來:“這位小姐,小的來之前可是和手底下兄弟說好了的,若是小的到晚上不回去,那兄弟們可就要報官了。”
齊佩蕪愣了。她沒想到胡大黑居然這麼說。
雖說是重生了一世,可齊佩蕪重生之前也隻是個內宅婦人,拿生死之事嚇唬嚇唬府裡的丫鬟婆子還行,遇到胡大黑這種混不吝的,齊佩蕪是束手無策。
她想要發脾氣,可是又怕惹急胡大黑,怕動靜鬨大了把謝夫人惹來,便也隻能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