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峰景腦門上出了一層冷汗。
他不明白皇帝這話的意思, 伏地道:“是微臣幼弟頑劣, 出門惹了禍事,幸得此人相救。微臣便帶著幼弟去謝過此人。”
皇帝垂眼, 徐峰景才終於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沒那麼大了。他剛要鬆一口氣, 就聽皇帝繼續說:“齊眠此人頗有成算, 他投奔你, 你要多照顧他。”
驚得徐峰景差點從地上跳起來。他強忍著抬頭去看皇帝的衝動, 顫顫巍巍應了聲是。
好歹是在朝堂上混了這麼多年的人, 這麼沉不住氣也太丟臉了,徐峰景暗中嫌棄自己, 再想想卻又覺得心驚。
朝中傳言果然是真的!早先他就聽說過皇帝微服出宮時遇刺, 被一位公子所救,隻不過那公子的身份卻是個迷。
徐峰景也隻以為那是傳言, 畢竟皇帝遇刺這麼大的事, 怎麼可能沒有搜捕刺客, 反而這麼輕易就過去?後來齊眠和他說過那些話, 他回家想想覺得齊眠可能是救駕的人……
原本隻是不著邊際的猜測, 隻是沒想到真讓他猜對了!
要不然皇帝怎麼可能會把他召進宮裡說這番話?
隻不過皇帝十幾歲就登基,朝堂中的情形又複雜,這些年來皇帝治下手段冷酷無情。徐峰景總覺得這皇帝冷血, 照顧人這種話, 倒不像是皇帝說出來的。
皇帝又問了幾句話才讓徐峰景退下, 徐峰景雲裡霧裡的從宮中出來, 抹了把臉, 察覺到頭上全是汗水。
外麵候著的隨從上前:“老爺,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徐峰景擺擺手,上了馬車閉目養神。半晌又睜眼道,“齊公子家在明巷?”
“當時齊公子是這麼說的。”隨從道,“小的去查過,明巷隻有幾家人,若是想找齊公子也簡單。老爺可要尋齊公子來?”
“不必了。”徐峰景有些惆悵的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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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天好,紅丫,你把你的衣裳都拿出來洗洗曬曬。”
“哎!”紅丫跑回去拿了衣裳,路過齊斐暄的書房時,還問了句,“公子可有要洗的衣服?”
書房裡的齊斐暄看了她一眼,搖頭道:“沒有。忙你的去吧。”
紅丫便跑遠了。齊斐暄坐在椅子上,有些惆悵的搖搖頭。
一旁貞珠連忙道:“公子怎麼了?”
“沒事。”齊斐暄將手裡的信件放好,道,“穎欣伯府那邊怎麼樣了?”
之前齊斐暄怕她一直不在府裡被發現端倪,於是就買下了幾個小丫鬟,讓她們冒充齊斐暄去穎欣伯府後院待著,如寶也在那邊,倒是出不了什麼事兒。
而若是沒有大事,如寶會每隔十天傳回來一次消息。今天恰好就是她傳消息的日子。
貞珠道:“如寶說伯府沒什麼動靜,隻不過這幾天夫人和三小姐鬨騰的厲害。”
齊寧?齊斐暄問:“她的腿不是斷了嗎,又鬨出什麼事來了?”
“三小姐她性子越來越不好了。”貞珠眉頭輕蹙,有些不高興,“她一直在說為什麼斷腿的不是公子,還和夫人鬨,要讓夫人把公子的腿打斷。”
“哦?”齊斐暄忍不住笑出聲,“按著張氏的脾氣,她確實能乾出打我給齊寧出氣的事兒來。那後來呢?”
張芸秋這人自私又陰狠,還有點神經病,齊寧鬨的厲害了,說不準她真能乾出把齊斐暄的腿打斷的事兒來。
隻不過如寶並沒有傳回這個消息來。應該是張芸秋這回沒犯病。
“後來這事兒讓秦公子知道了,就想法子給攔住了。”貞珠道,“秦公子把張氏往娘家拿銀子的事兒捅給老爺了。張氏現在正鬨心呢。”
張家出了事,張芸秋偷偷拿銀子補貼張家,這些日子以來定然把穎欣伯府的銀子拿出去不少,齊魏不管府中的事兒,但是多少也能察覺到不對。
而伯府裡有秦幼栩的人,他要是想讓齊魏知道這件事,那可容易得很。
說到張芸秋鬨心,貞珠有些幸災樂禍,她道:“聽說老爺要禁張氏的足,還不讓張家的人上門了。張氏這幾天可糟心了。”
齊斐暄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張芸秋越不順,齊斐暄在外麵的事被發現的幾率就越小。
貞珠眨眨眼睛,問:“公子,咱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等著。”齊斐暄戳了下貞珠的腦袋,“你去把竇娘叫來。今天日子好,讓竇娘和風影見一麵。”
風影跟著了塵,竇娘也因為做點心的手藝好而被提拔為後廚管事,她帶了幾個小徒弟,現下若是茶樓沒什麼貴客,她也能離開一些時候了。
而竇娘和風影兩個人也挺長時間沒見麵了。齊斐暄掰著手指頭算了一會兒,問貞珠:“他們得有幾個月沒見了吧?”
“兩個半月了。”貞珠想了想,“從風影過來,他們就沒怎麼見過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