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打著哈欠往抱著書籍往了塵的房內走,剛到門口就遇到了從天上落下來的齊斐暄,嚇得他差點把手裡的東西扔了。
齊斐暄忙道:“彆怕,是我!”
“公子……哎?”小道童的聲音拐了個彎,聽出是齊斐暄的聲音,驚異的看著齊斐暄,“公子您這是?您的模樣怎麼變了?您怎麼穿著女孩子的衣服?”
“……你看錯了,這是男孩子穿的。我臉上帶著麵具呢,當然不一樣了。”齊斐暄拎起襦裙的裙擺,問他,“師父睡了嗎?”
小道童咬咬下唇,滿臉糾結:“真的是男孩子穿的嗎……”
聽到齊斐暄問,他連忙道:“還沒有呢!道長都是看書看到子時才睡。今日神醫剛走,道長說好容易沒人煩,他要好好看書。”
神醫?齊斐暄這才想起來陳穩幫過她之後,跟著遷都的隊伍一起到了齊都。這些日子也在她這裡。隻不過陳穩癡迷醫藥,沒怎麼出現在人前罷了。
“我找道長有點事兒。”齊斐暄彎腰摸摸小道童的頭,“麻煩小道長通稟一聲?”
小道童臉一紅:“道長說了,如果是公子來,就不用通稟了,請公子直接進去就是。”
齊斐暄揉揉小道童的頭,說了句:“謝謝小道長。”就隨著小道童進了房內。
房內,了塵正在燈下翻看古籍,小道童將懷裡的書籍放下:“道長,公子來了。”
齊斐暄行禮道:“師父。”
“這麼晚了,你過拉力是有什麼事?”了塵將書放下,示意齊斐暄坐下,又讓小道童出去,才說,“想開了?想當指揮使了?”
怎麼還沒忘了這個……齊斐暄無奈,她眼睛一轉,臉上浮現出笑容,道:“我想開了啊。但是師父你看,我今年已經十五歲了,回到國公府之後想必我爹娘就會給我相看親事了。到時候我嫁了人,還怎麼做指揮使啊。”
了塵抬眼:“嗯?”
“所以……師父你能不能出麵和我爹娘說一聲,暫且不讓我嫁人好不好?您就說是您算出來的。”齊斐暄托腮,“徒兒不想嫁給連麵都沒見過的人。”
“就為了這個?”了塵問,“和誰學的這麼會騙人?”
“張芸秋!”齊斐暄毫不猶豫,“以前她就總說師父您說過我不能過好日子!還拿這些話騙齊魏!”
了塵嘴角一抽:“可以。但是你必須答應容雅,去做指揮使。”
“說這個也太早了吧。”齊斐暄歪歪頭,“盧瑁可還在任上呢。”
雖說發現了暗道,疑似是盧瑁玩忽職守,但周容雅那溫和的性子,應該不會因為這個就把盧瑁怎麼樣……吧?
再怎麼說也得過一段時間,讓盧瑁犯了更大的錯誤再下手吧?
“他也沒幾天了。”了塵卻這麼說,他起身,看向外麵的天空,“你做好準備。”
外麵起了風,風從窗口吹進來,將了塵的道袍衣角吹起,了塵背對著齊斐暄道:“明天我會去國公府。今天天晚了,你快些回去吧。”
齊斐暄應下,和了塵告辭後,拉著風影趕回國公府。
國公府的人都歇下了,隻有巡夜的人打著燈籠巡視。
齊斐暄翻過牆,躲開他們後輕手輕腳的回到自己院子裡,見院中安靜,知道自己沒被發現,便悄悄回去,和貞珠說過一聲後睡下。
*
第二天一大早了塵就來了國公府。
齊睿業是見過了塵的,他將了塵請到廳內,讓人上了茶,對了塵道:“道長今日來此,所為何事啊?”
了塵喝了口茶,道:“沒事就不能來了?”
齊睿業早就習慣了了塵的脾氣,他隻當了塵沒說話:“許久不見,道長還是沒變樣。”
了塵並未接話,他喝了一會兒茶,才道:“貧道今日前來,是為了府上的五小姐。”
“阿暄?”齊睿業嚇了一跳,“阿暄怎麼了?”
“沒怎麼,隻不過五小姐命格特殊,雖有大福氣,卻不能太早嫁人。”了塵道,“否則會傷及己身。”
齊睿業手一抖,問:“道長所言是真?”
“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了塵閉眼,放下茶杯,“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試試。隻不過到時若是出事,可彆來找我救命。”
齊睿業道歉:“道長勿要惱怒,晚輩隻是太過訝異。阿暄她……不知阿暄她何時能夠嫁人?”
“這要看機緣。”了塵甩動拂塵,起身道,“姻緣一事強求不得,榮國公不要著急,時候到了,五小姐自有好姻緣。”
說完這些話,了塵便離去。等齊睿業反應過來想去送他的時候,卻沒看到了塵的身影。
齊睿業自然不會懷疑了塵說過的話,他在廳內沉思一會兒,去了後院謝夫人那裡。
*
後院,齊斐暄聽齊六說了塵來過,心裡知道她不嫁人的事八成是成功了,高興的吃過早飯,去花園散步。
榮國公府的花園很大。若是真的遊園,可是要坐軟轎的。不過齊斐暄沒有那麼嬌弱,她帶著貞珠如寶和萃香雨竹幾人走著去了花園。
正是夏天,花園百花齊放,齊斐暄在花園裡走了一會,看到幾個下人在搬一塊石頭。
石頭?齊斐暄看著那塊石頭眼熟,走上前去問:“你們在做什麼?”
不知怎得,齊斐暄問完就覺得身後萃香的情緒有些不對。她沒放到心上,隻去看那石頭的模樣。
下人見是齊斐暄都嚇了一跳。反應快些的道:“這是那位五小姐找到的石頭……”
有個機靈一些的拉住他,恭恭敬敬的說:“回五小姐的話,管事的要我們把這塊石頭搬出去。”
“哪位五小姐?為何要……”齊斐暄的話說了一半就停下,她想起來了什麼,問,“是之前那位五小姐找到的福壽喜的石頭?”
怪不得齊斐暄覺得這石頭眼熟,原來她之前去國公府參加齊佩蕪的及笄禮的時候就見過這塊石頭!當時說是齊佩蕪出門撿到的,張芸秋還誇了齊佩蕪一通呢!
下人麵露尷尬:“是。”
齊斐暄和前麵那位小姐的恩怨他們這些下人都聽說過,如今讓這位小姐看到之前那位留下來的東西,怎麼說都有些不好。
齊斐暄就問:“這石頭也不好帶,怎麼到了這裡來了?”
從舊都道齊都,可是有不短的路途,這石頭又巨大,弄到這裡絕對不容易。
“是……是那位五小姐說這石頭花紋難得,就讓帶著了。”下人頭都不敢抬,就怕齊斐暄和齊佩蕪一樣,一生氣就罰他們挨板子,“後來您回來了,老爺沒空管這塊石頭,沒人提這石頭的事兒,就把它帶到這裡了。今兒管事來後花園的時候看見了,就讓我們把石頭弄走。”
下人話音剛落,萃香就罵起來:“呸!什麼之前的五小姐現在的五小姐?五小姐隻有一個!你們還敢認那鳩占鵲巢的東西做五小姐?怎麼,還沒受夠她的欺負?要不要我稟明夫人,賞你們去跟著她?”
說話的下人嚇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奴才嘴賤,是齊氏罪人!是齊氏罪人!”
“行了,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們忙吧,我去彆處看看。”齊斐暄離開這裡,轉而去了湖邊。
路上她問:“萃香,你似乎不喜歡原先的那位五小姐?”
萃香臉色一白,眼眶裡蓄了淚水:“回小姐的話,奴婢……奴婢……”
“有話直說就是。”齊斐暄道,“不用害怕,我又不會怪你什麼。”
她就覺得萃香在看到那塊石頭的時候表情不對,現在看來,是因為萃香有難言之隱?
“是。”萃香用袖子擦乾淨忍不住滑落的淚水,道:“奴婢原先有個姐姐,比奴婢大了三歲。有一年夏天,姐姐給……給齊氏送冰,因為冰化了些,齊氏就讓人把冰塊倒在姐姐身上,姐姐她……她回來後大病一場,就去了……”
說罷捂著臉哭起來。
原來是和齊佩蕪有仇啊。齊斐暄拍拍萃香的肩膀:“沒事兒,齊氏已經遭報應了,你姐姐的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
萃香帶著哭腔答應:“嗯……謝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