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氣不錯。齊斐暄說這句話的時候這麼想。
她沒有注意到周容雅的態度變化,隻覺得壓力有些大。
畢竟是和皇帝在一起坐著, 壓力怎麼可能不大。
周容雅忽然道:“阿眠說小時候曾經受過受後母苛待?”
怎麼說起這個?齊斐暄沉默下來。
她並不是真正的齊眠, 對於齊眠小時候的事情, 也僅僅是聽他提起過幾句而已。
如果真的談起, 齊斐暄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不過……雖說她沒有齊眠的經曆,但張芸秋也和後媽差不多了。
在齊斐暄的記憶裡,她就沒少被穎欣伯府的下人欺負辱罵。
畢竟是老爺夫人都不喜歡的小姐,還被仍在小院子裡那麼久, 下人們看碟下菜,不給好臉色也是正常的。
她沒後媽,遇到的人也和惡毒後媽差不多了。
見齊斐暄不說話, 周容雅又問:“阿眠?”
“啊, 周大哥。”齊斐暄眨眨眼, 讓自己從回憶裡清醒過來,她道,“我隻是想起來以前的事,一時沒反應過來, 周大哥彆見怪。”
“無妨。”周容雅道, “阿眠的後母, 對阿眠不好?”
“是啊。”齊斐暄歎口氣, 抬起手道, “小時候吃不飽飯, 所以長大了就瘦的厲害。”
小時候吃不飽飯是真的, 可是瘦弱就不是因為這個了。
齊斐暄說完摸摸鼻子, 看著周容雅道:“周大哥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倒沒什麼。就是前些日子見了榮國公府的那位五小姐,想到你們有相同之處。”周容雅道,“她已經回到家中。不知你何時回去?”
榮國公府的五小姐?那不就是她嗎!
不過要是問齊眠什麼時候回去。齊斐暄想到齊眠的態度,苦笑道:“我可不想回去。五小姐回去,是因為那裡才是她的家。可是我那家中,怕是不會有我的位置了。”
周容雅挑眉,齊斐暄聳肩道:“我那後娘又生了弟弟妹妹,他們一家和樂融融,我又何必回去討嫌。”
這話是齊斐暄說出來的,但也是齊眠的心裡話。
這些話,在齊眠剛見到齊斐暄時就已經說過,現在不過是齊斐暄把這些話再說出來而已。
想到剛見到齊眠時的情形,齊斐暄歎口氣。
齊眠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回去的。
當初他沒了盤纏又生了病,沒有錢買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時候,都沒有想過要找人往家裡遞消息,想必也是對家裡死了心的。
畢竟在齊眠心裡,他已經沒有家了。
齊斐暄為自己的小師弟掬了一把辛酸淚,再看周容雅,卻見周容雅臉上的笑容都已經不見了。
……這是怎麼了?她露餡了?齊斐暄咳嗽一聲:“周大哥?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很少聽你說起家裡的事。”周容雅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齊斐暄想了想,道,“我已經和竇娘成親了,將來我要好好待竇娘,我們有個家,能吃飽穿暖平平安安就好。”
齊眠當初就是這麼想的。齊斐暄心道,也不知道齊眠現在還有沒有彆的打算?
周容雅聞言,唇角微勾:“做了錦衣衛指揮使,若想平平安安,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可不是那麼好做的。
齊斐暄認識了大齊的字之後,從書裡看到的那些曆任指揮使,很少有善終的。
大齊開國至今,少說也得有三十幾位指揮使,這些人裡一大部分是“英年早逝”,剩下的是被刺殺,要不然就是被像盧瑁一樣自己作死,隻有寥寥幾位是壽終正寢。
壽終正寢的那幾個還是因為他們與皇室淵源大又能力平平,才有個好下場。
至於那些“英年早逝”的,齊斐暄用膝蓋想都知道他們的死有蹊蹺。
八成是觸及什麼辛密,被斬草除根了。
想想連錦衣衛的指揮使都能被殺,齊斐暄有些惆悵。
不過也沒辦法,她也隻能做好心理準備來應對了。
反正了塵說她命好,她總不會死在這上麵。
齊斐暄看著周容雅,忽然起了幾分惡趣味的心思。她道:“周大哥若是這麼說可嚇到我了,那我可以不做嗎?”
周容雅看著齊斐暄愣了會兒,隨即笑出聲。
齊斐暄也跟著笑了起來。然後她就看到,周容雅抬起修長的手……放到她的頭上摸了摸?
齊斐暄傻眼了,她覺得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
怎麼回事?周容雅為什麼忽然摸她的頭?
雖說她是後世穿越過來的,沒有現在女孩子那些“男女授受不親”的想法,但……齊斐暄在現代時也是單身了二十幾年的。
雖說那二十幾年裡有過和異性的接觸,但也僅僅是朋友間的正常交流,從未有過什麼親密的舉動。
如今忽然被摸頭,還是被周容雅摸頭,齊斐暄心裡就有些怪異的感覺。
畢竟周容雅這種長相,光是坐在那裡什麼都不做,隻是看旁人一眼,都容易人多想。
更彆說是伸手摸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