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渾然不在意地笑道,“再者,普通人是很單純的,今天他們因為這件事指責我,但隻要明天我把事情擺平,並把息城建設得更好,他們馬上就會稱讚我。”
楊忠啞口無言。
他仔細瞅瞅林辰平靜的神態,逐漸冷靜下來,目光明亮地問道:“事已至此,你還有信心讓息城按照原規劃發展?”
“當然。”
林辰自信地點點頭。
“可……該怎麼做?”
楊忠撓破腦袋,也想不出該如何填上文官體係的窟窿,以及壯大武力機構的人手。
就在昨天,他們還在探討缺人的困境呢!
林辰掏出紙筆,不答反問道:“你帶過的兵,那位三把手,還留在衙門裡吧?”
“是啊……”
楊老苦笑道,“那些骨乾的離開,明麵上說是調度,實則幾乎都升官了,這種好事,哪輪得到以往坐冷板凳、跟老大哥老二哥不對付的小三子呢?”
“不過我倒是聽說,上麵雖未把他拔高,但給他的條件也遠比現在好,隻是他拒絕了,和一些硬骨頭,以及一些懶骨頭,強留在息城,說是要守護家鄉。”
聞言,林辰會心一笑。
硬骨頭,當然是指不慕名利不畏強權的部分人,而懶骨頭,大概率是指那些隻想混日子、懶得動彈的老油條。
前者值得肯定,後者嘛,懶歸懶,但應該也有點硬,否則為何不換個地方繼續混呢?
“跑完也無所謂,反正我會出手。”
林辰悠悠想道,“不過,能留下一些,我還是很欣慰的,既然如此,也給他們一份機遇吧!”
思索到這,他筆走龍蛇,以簡潔端正的楷體,迅速在一張張白紙上,寫出密密麻麻的字眼。
楊忠好奇看去,第一時間是驚訝於林辰的手速,他瀏覽的速度,竟然跟不上筆杆子寫的速度!
而當他看清部分內容之後,眸中陡然露出狂喜之色,一下子就衝澹了臉上的哀愁。
…
息城,衙門,會議室。
楊誌勇神色冷峻地看著滿桌彈冠相慶的往日同僚,一語不發。
他,就是這裡的三把手,也就是楊忠在軍中帶過的徒弟。
楊誌勇也姓楊,但和楊忠倒沒什麼親緣關係,隻不過當初在隊伍裡,楊忠常常說他是‘本家人’,給他加練,殺雞儆猴,威懾其他新兵蛋子。
楊誌勇咬牙撐了下來,由此得到楊忠的賞識,後來教了他不少有用的本領,兩人也由此建立深厚的情誼。
“小楊啊,你這次可是一飛衝天了!”
坐第二把椅子的,是位年過半百的中老年,長楊誌勇一個輩分。
平日裡他說話很穩重,但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個兒難免有些誌得意滿,於是倚老賣老道:
“一下子往上竄了兩級,也難怪你不舍得離開。但共事多年,我可忠告你一句,如今息城的第一把椅子不好坐,即便你僥幸坐穩了、坐住了,等這件事塵埃落定,上麵還是要下派文官管理的,到時,你還得讓位置。”
“哼,那就不需要你這位老領導的關心了!”
楊誌勇的表現很冷澹。
畢竟眼前這些人,可都是甩手丟下爛攤子跑路的!
二把手搖搖頭,也沒在意。
樹挪死,人挪活,這楊誌勇紮根在這座破城,注定沒什麼出路,跟這種死腦筋有什麼好計較的?
“同誌們,調研去咯!”
有人振臂一呼,很快,會議室逐漸空落,人走茶涼。
剩餘的為數不多的身影,麵麵相覷,然後儘皆把目光投向楊誌勇。
“都先回到各自的崗位上,穩住局麵再說吧……”
楊誌勇明知自己現在是主心骨,應該起到帶頭作用,但還是打不起精神。
他想象過很多次,自己坐在第一把椅子上,整改息城的場景,獨獨沒想過今天這幕,諾大的會議室所剩無幾。
嗒。
他的話音剛落,開門聲再起。
“是誰還想再奚落奚落我們這些人嗎?”
楊誌勇憤怒又無力地抬起頭來,隨之,微一錯愕。
出乎他的意料,來者,一個是他的老連長,走在他前麵的,確是個手拿一遝紙張的飄逸年輕人。
“老連長,您怎麼來了?”
他先是發問,緊接著便意識到,楊老肯定是聽說了這件事,於是苦澀道,“讓您看笑話了。”
“小楊啊,彆擔心,事情的轉機來了。”
楊老笑嗬嗬拉開椅子,讓林辰坐下。
這讓楊誌勇深感怪異,暗暗猜測,這年輕人是何身份,竟能讓身居城皇位置的老連長都恭敬以待。
“你的名字我已經知道了,至於我,林辰,你最好記住這個名字。”
林辰懶洋洋地說完,在一遝子中,抽出最上麵的一疊,接著道,“先看看吧,如果能看明白,咱們再談接下來的事情。”
楊誌勇一頭霧水地接著這十幾張紙,見一旁的老連長給他使眼色,他姑且按捺心中的迷惑,強忍著紙上的內容。
不過短短十幾秒後,他就瞪大眼睛,臉上的勉強之色就再無分毫。
“這、這是——”
楊誌勇目瞪口呆地看看文字,又抬頭看看林辰,“這是你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