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結(正文完結。...)(1 / 2)

烏金墜 尤四姐 7961 字 8個月前

這是遇喜了?還是吃壞肚子了?眾人惶然從座兒上站起來, 看著永壽宮的人宣太醫進門。

到底人家是皇貴妃,等同副後,有點子風吹草動, 殿頂差點兒沒掀起來。那錯綜的腳步, 那往來的身影……怡妃摸了摸額頭,覺得有點兒眼暈。

太醫歪著腦袋,全神貫注給老姑奶奶切脈, 老姑奶奶白著臉, 崴在那裡氣若遊絲。

貴妃在一旁看著, 捏著帕子問:“韓太醫,究竟怎麼個說法兒?”

韓太醫琢磨了半天, 那張千溝萬壑的臉上揚起了笑模樣, “嗨呀, 有好信兒!”說著站起身拱手長揖, “皇貴妃遇喜,臣給您道喜啦!”

大夥兒緊繃的精神, 豁然就放鬆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啊,怡妃的感想是自己先前的預料原來是錯的,皇上好好兒的,還讓老姑奶奶懷了身子,那好幾個月的虧空, 到底鬨的什麼呀?

餘下的人呢,眼紅、心酸、不是滋味兒。

世上真有這麼順風順水的人, 雖說初進宮時候被恭妃算計著在尚儀局窩了兩個月,可沒過多久就賞了答應位分。這一開頭, 那可了不得了,後頭接二連三的晉封, 從嬪到妃再到皇貴妃,彆人十幾二十年積攢的道行,她幾個月就湊滿了。

滿以為到了皇貴妃位分上,好歹踏踏實實乾上三年五載的吧,興許中途忽然又選繼皇後,也讓她嘗嘗交權受挫的苦。可人家的運勢就是那麼高,在皇太後日夜盼著皇嗣的當口上遇喜,隔上幾個月添一位小阿哥,到時候再徹底當上皇後,簡直可說毫無懸念。

往後還拜什麼菩薩啊,大夥兒灰心地想,拜老姑奶奶得了。

太醫一公布好消息,永壽宮就炸了鍋,銀朱歡天喜地說:“奴才讓榮葆上養心殿報喜去!”

院兒裡的太監們終於也得了消息,管事兒的高陽含著笑,隔門問:“娘娘,慈寧宮那頭,要不要也打發人過去回稟一聲?”

頤行噯了聲,“諳達瞧著辦吧。”

高陽一走,眾人才回過神來,亂糟糟向她行禮,說恭喜貴主兒,賀喜貴主兒。

有了身孕的人得靜養,眾人不宜叨擾,反正不管心裡什麼想頭兒,待道過了喜,就紛紛告退了。

出門時候,正遇見皇上火急火燎趕來,大夥兒忙又退到一旁見禮,那位主子爺潦草地擺了擺手,就和她們錯身而過了。

果真有寵和無寵就是不一樣,大家望著皇上的背影興歎,以前還勉強一碗水端平呢,如今可好,不把她們碗裡的水全倒進老姑奶奶碗裡,就不錯了。

不過也有盼頭兒,大家嘴上不說,心裡美滋滋地想,老姑奶奶這回遇了喜,那塊綠頭牌總該撤下去了吧!信期裡頭老姑奶奶歇著,皇上也歇著,三五天的沒指望也就罷了。如今懷孕生孩子少說得一年半載,皇上總不見得跟著坐月子吧!

那廂呢,皇帝捏著頤行的腕子,費勁地背誦《 四言舉要》:“少陰動甚,謂之有子,尺脈滑利,妊娠可喜……”

其實他也隔三差五替老姑奶奶診脈,這兩天因年尾事忙疏忽了,沒曾想這一疏忽,好信兒就來了。說實在話,那些太醫的醫術,他一直覺得不怎麼樣,遇上這麼大的事,總得自己把過了脈才能放心。

老姑奶奶口中的全科大夫真不是浪得虛名,他邊把邊念口訣,“滑疾不散,胎必三月,但疾不散,五月可彆……”

頤行巴巴兒看著他,“您彆光念叨,到底多大了呀?什麼時候坐的胎?多早晚生呀?”

皇帝沒有胡須可撚,摸了摸下巴,“照著日子算,應當是回宮後懷上的。滑為血液,疾而不散,乃血液斂結之象,三月差點兒意思,但也將滿了。眼下在臘月裡,按時間推算,明年六七月裡生。”

頤行托著腮幫子,有些不稱意,“六七月裡,正是熱得發慌的時節啊,不能扇扇子,也不能用冰,可不得熱死了。”

皇帝說哪裡就熱死了,“月子裡受了寒要作病的,反倒是暖和些,對身子好。再說孩子才來世上,穿得厚重多難受,還是穿得單薄些,養好了皮肉,等天兒涼了穿上夾襖,才不至於弄傷了小胳膊小腿。”

頤行聽了,倒覺滿滿的窩心。本以為他是乾大事兒的,乾坤社稷獨斷,對於那些細枝末節不會太上心,沒想到他還知道這些,可見說男人不懂,全是那些不得重視的女人們用來安慰自己的無奈理由。那個人要是真在乎你,彆說看顧你,但凡他有這個本事,連孩子都願意替你生了。

於是伸出胳膊掛在他脖子上,“萬歲爺,咱們總算有孩子啦。”感慨活著真是個奇怪的輪回,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四處撒歡呢,這就要當彆人的額涅了。

皇帝抱她一下,很快把她的手拽了下來,“讓我再瞧瞧,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驗收成果的皇帝一本正經,把完了左手把右手,口中繼續念念有詞:“左疾為男,右疾為女……”似乎遇到了一點難題,咂摸再三,不停輪流換手,最後怔忡地看著她說,“左右手沒什麼差彆……檻兒,你彆不是真懷了雙伴兒吧!”

頤行嚇了一跳,“還是一男一女?”

兩個人大眼瞪著小眼,都覺得惴惴,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時太後恰好進來,聽見他們的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仰天拜起佛來,嘴裡絮絮說:“這是幾世裡的造化啊,一來就來一雙!皇帝你再仔細瞧瞧,瞧準了我要上奉先殿告訴你阿瑪去。這可是雙生啊,咱們宇文家還沒有過呢,得去告慰列祖列宗,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頤行站起身來蹲安,笑著說:“月份兒還小,且看不出呢,萬歲爺這會子怕也不敢確定就是雙伴兒。”

太後托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免禮,一麵道:“那可未必,皇帝打小兒愛鑽研醫術,人又機靈,隻有他不願意乾,沒有他乾不好的事兒。”太後把兒子一通狠誇,可誇完,又覺得有點歧義,三個人都不免有些尷尬。

橫豎太後是極稱意的,對頤行說:“宮裡已經三年沒添人口了,就等著你這一胎。不拘是兒是女,都是天大的好事兒。如今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用過問,且好好養胎要緊。”說著歡喜地上下打量她,感慨著,“真好啊,要真是個雙伴兒,我還求什麼呢,將來一個孫子,一個孫女,我可高興都高興不過來了。”

話雖這麼說,頤行終究不敢斷定,能懷一個就已經不錯了,怎麼還能懷一雙呢。

誰知這話和老太太說了,老太太一拍大腿道:“尚家上輩兒裡真有懷雙伴兒的!嫁到車臣汗部去的那位老姑太太,她和穆宗慧怡貴妃是姐妹,不過一個才活了二十就沒了,後世裡也不常提起,所以你不知道她們是雙生。”

頤行訝然懵了半天,“還真有老例兒啊!”可瞧瞧自己的肚子,並不顯大,橫豎是雙生,那是意外之喜,要是獨一個,也是大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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