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已定,接下就是勝利。
“要同他們分享勝利嗎?陛下。”魔鬼問。
“不需要。”
夢魘走到了戰場邊緣,此時天色已暮。
國王突然從夢魘上跳下來,魔鬼驚異了一聲,看到他從地麵上撿起一把沾滿鮮血的長弓。緊接著,國王將一根插在他的士兵身上的箭拔/出,搭到了弓弦上,轉身對著灰白的塔樓拉滿了弓。
他鬆手。
沾滿鮮血的鐵箭破空而出,下一刻,係著那麵白玫瑰旗幟的繩索被射斷,旗幟頹然從空中墜落。
白玫瑰旗幟落入翻卷的戰火中,國王說了一聲“走
。”
“陛下,您若為王,一定是以鮮血為袍。”
魔鬼幽幽地發出了一聲歎息。
………………
國王留在身邊的誓約騎士們已經等了一會,看到國王安然無恙地返回這才鬆了口氣。他們乘坐上偽裝得體的馬車,悄無聲息地從戰場邊緣經過。
他們將前往卡納芬。
在那裡,國王將與安格爾的軍隊彙合。
是的。
國王用一封信,讓安格爾邦國同意了他的要求。
他借到那把鋒銳的刀了。
按照國王的要求,安格爾的軍隊並沒有從寬敞的大道上經過,而是選擇了一條較為崎嶇隱蔽的山路,不過這對生活在山野地區的安格爾人來說並不算什麼太難的要求。
忽然,國王想起了一件事。
他問駕車的魔鬼:“你們會參與人類的戰爭嗎?”
“這要看您如何定義了,陛下。”魔鬼似乎想到了什麼,“啊,一兩隻饑腸轆轆的食屍鬼偷偷啃幾口屍體肯定是會的,您不能指望那些家夥守什麼道德吧?不過……那該死的刀架在頭上,我想沒有哪些家夥有勇氣直接參與到戰爭裡去。”
對於到底什麼是“那該死的刀”,魔鬼沒有解釋。
國王敲擊著車窗,臉色不知為何陡然冷了下來。
“不用再管這些戰鬥了,立刻全速趕往卡納芬。”
國王下令。
馬車化為了一道輕煙,從丘陵上掠過。
………………
羅格朗東南沿海,五港聯盟所屬的一個港口。
一艘穿過深淵海峽的船靜靜地停靠在這裡。
這個時節,深淵海峽為季風籠罩著,從羅格朗出發向東是順風,但是其他船隻前來羅格朗就得麵對狂暴的風浪了。然而這艘船卻好像絲毫不受風浪的影響,它破風浪而來,如履平地。
這是一艘十分漂亮的大船,懸掛著雪白的旗幟,在旗幟上繪有神聖無比的十字架。船上的水手們沉默無聲。
港口的負責人恭恭敬敬地等待在這裡。
潔白的踏板放了下來,一名身穿鮮紅長衫,披著紅披肩的男人緩步走了下來,他的服飾表明了他的身份——樞機主教。
作為這樣位高權重的聖廷成員,他未免顯得較為年輕,方形帽下是一張讓人心生親近的溫和麵孔。顏色稍淺的棕發被微風拂動,五官清雋得稍顯柔和——如果有人麵見過教皇,就會發現這名年輕樞機主教的眉眼與那位有些相似。
當然,沒有人敢把這一點說出口。
年輕的樞機主教眺望著這片羅格朗大地,持起胸前的黃金十字架,輕聲說:“願聖主保佑羅格朗。”
“願聖主保佑羅格朗。”
負責人應和。
年輕的樞機主教微微笑了笑,他還帶著一個小小的箱子。
在邦國各分齊界線,王國之間互相征
伐的時代裡,還有著這麼一個隱形的國度,它沒有城牆,沒有國境界線,但是它覆蓋了深淵海峽的兩岸,淩駕於城堡塔樓之上,它的聲音在銅鐘回蕩之中貫穿四季。
那就是——
神的國度。
神的國度無處不在,心有聖音皆為祂境。
年輕的樞機主教便是為此而來。他並非隻是一名樞機主教。
他是教皇特使。
——他前來,替教皇為羅格朗的新王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