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巽奴早起打開店門時,在屋側臨河的那棵柳樹上,看到了一條迎風招展的布條,黑白相間的布條上畫著不規則的圖案。他眼神略沉,看了一會兒才繼續手中的動作。到了下午,他提前關上店門,拉著唐梨坐在房內。
多日陰雨,屋內放了炭盆,架著竹編的熏籠用來烘乾衣物,這邊的人家都習慣於這個,唐梨前幾日才在木匠那裡做了一個,搬進房裡後,夜間還能用這東西來溫水。巽奴將她按著坐在炭盆旁邊,“今夜會來不速之客,你不必害怕,就在這裡坐著。”
唐梨應了聲好,沒有多問,隻是出去端了下午新做的糖糕,提了茶水,還端了一盤瓜子。
“你要吃瓜子嗎,我給你剝。”
巽奴拿著刀坐在一旁看著門口,聽到這話,扭頭看向她,見她神情如常,當真開始剝瓜子。
唐梨瓜子都剝了三碟,外麵終於傳來動靜,巽奴站起來,走到門口推開屋門往外看去。唐梨在他身後瞄了一眼,發現小小的院子裡站了不少人,大概因為院子太小,不夠排場,屋頂上都站了人。不僅站著人,還有一架四人抬的轎子。
“巽,如果不是前日有消息傳來,我都不知道你還活著。既然還活著,為何不回煉域?”轎子裡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
巽奴立在門口,語氣平靜:“你命我密殺杜蘭胥,給我的消息卻有誤,等著我的更是陷阱和震離二人的追殺,你既要殺我,我何必回去。”
他嗓音沙啞,剛出聲時,眾多黑衣人都是下意識一凜,氣氛隱隱有些緊張。
轎中人歎息:“你師父是我兄長,你從小在我們身邊長大,如今更為我煉域第一殺手,我為何殺你。”
巽奴不為所動,銳利目光仿佛要穿透轎簾,反問道:“所以,你為何殺我?”
轎中人突然笑了兩聲,“罷了,巽,如今你是如何,要退隱不成?美人鄉英雄塚,你可想好了,不要做出糊塗之事,隻要你回去,我會處置震離二人,給你一個交待。”
巽奴毫無動搖,“不必,我如今有想護之人,不會再回去,你也儘可放心。”如果沒有唐梨,或許他會回去,親手殺掉那二人。
轎中人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沉默許久道:“想不到,你竟有為情所困這一日……巽,他日你定會後悔。”
話音剛落,破空之聲響起,一物從轎中透簾而出,直射巽奴麵門。巽奴眼也不眨,抬手接住,是一塊錄了他名字的玉牌。巽奴一手握緊玉牌,氣勁震出,玉牌瞬間碎成齏粉,飄散而下。
轎中人看見這一幕,眼睛微微眯起。果然不愧是那個人煉出來的巽奴,那般嚴重的傷,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恢複如初。
“煉域已將你除名,今後你好自為之。”一聲令下,屋頂上站著的黑色人影開始陸續退後,片刻後全數消失無蹤。
想象中的受傷猛獸並無虛弱之態,相反,因為護巢,比起從前更顯強勢冷硬,一場風雨欲來的暗夜之會就此消弭於無形。
巽奴又站了片刻,感受到暗處窺探全部離去,方才轉身回到房間裡,對上唐梨的眼神,他神情微緩道:“我今後不再是殺手,你不用再擔心。”
唐梨並不清楚方才的暗流洶湧,隻覺得江湖人辭職場麵真大,配得上小男神.的名號了。她眨眨眼,拉住巽奴的手安慰他:“沒關係,就算你辭職了,我們還有店呢,已經開始盈利了,我能賺錢養你和孩子。”
巽奴:“……”不,好像有什麼不對。
“孩子?”
唐梨摸著他的手:“暫時還沒有。”
唐梨以為這夜過後,就不會再同那些黑衣殺手有什麼關係,誰知第二日,就有一個殺手兄弟上門。他很年輕,看著像是個少年。唐梨開始並沒有認出來,隻當他是普通客人,詢問要什麼菜,結果少年上下打量了她一陣,笑嘻嘻地喊了聲小嫂子。
雖然這少年一張笑臉,但唐梨看得出來,他似乎並不喜歡自己,喊‘小嫂子’的語氣也十分輕佻。
是個中二少年,唐梨在心裡給他貼了個標簽,淡定笑問:“你是?”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