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關之敗,不就是皇子黨爭的一個縮影。
魏王為何不顧一切斂財,因為隻要足夠的財富才能收買人心,帶來權勢,讓他足以抗衡太子和端王。
皇上或許心底還不服老,可是他真的老了。
若他正值壯年,怎麼可能忍受如今這樣的局麵,正因為他到了暮年,隻能平衡各個兒子之間的關係,讓他們不至於一家獨大。
他甚至在畏懼自己的親手冊立的太子,看著如今如朝陽般的太子,他心頭不是喜悅,而是嫉妒。
總該有人破開這朝局混沌,還天下河清海晏。
“不管三公子想要做什麼,隻管放手去做。”沈絳抬眸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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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晚上,沈殊音特地讓人做了一桌子的菜,也算是為了慶賀沈絳身體康複,還有她爹之事。
“對了,姐姐,我已經求過皇上,準許咱們探視爹爹。”沈絳想起這件重要的事情,趕緊與沈殊音說了下。
沈殊音驚的險些筷子,都要掉了下來。
她趕緊道:“你怎麼不早說,我得給收拾些東西給爹爹。”
見她現在就要站起來,去收拾東西,沈絳趕緊按下她:“大姐姐,你先彆著急。我們還得等大理寺和都察院那邊的消息,畢竟現在他們正在查案子。”
“這件事我可以去問問,既然三姑娘有聖上的口諭,應該很快能見到。”謝跟著說道。
這才叫沈殊音重新坐了下來。
待晚膳之後,謝先行離開。
沈絳讓阿鳶給自己拆頭發,原本還昏昏欲睡,卻從銅鏡中瞧見身後的阿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把玩著剛拆下來的珍珠發髻,笑著問道:“怎麼了,這幾日我不在家,受氣了?”
“小姐,本來大小姐不許我告訴你這件事,”阿鳶憋不住開口。
沈絳轉頭看著她:“究竟什麼事,你吞吞吐吐的?”
阿鳶說:“還不就是三姑娘你的婚事,先前你在金鑾殿上為侯爺伸冤,消息一傳出來,就有人說您得罪了皇上,被關押宮裡。那個昌安伯府,就立即找上門,跟大小姐說要退親。還說什麼本來咱們家敗落了,這門婚事早就不般配了。”
沈絳敲登聞鼓這事,在整個京城都傳遍了,特彆是她在金鑾殿上指認四皇子。
剛開始她被留在宮中,因著消息不通,外麵都以為她是指認四皇子之事,惹怒了皇上,這才被關押在宮中。
所以哪怕沈作明有一定機會東山再起,可是這麼個凶悍的姑娘,誰家敢要來當兒媳婦。
於是昌安伯府馬不停蹄的找到沈殊音,要將兩家婚事退掉。
沈絳眉梢一挑。
要是阿鳶不提起這個,她倒是忘記了這個昌安伯府。
畢竟她來京城之後,先是創辦朱顏閣,後一直追查爹爹案子,壓根沒顧得上處理自己的婚事。
況且那位楚凜楚公子,這會兒還不知道私奔,有沒有回來呢。
不過這大半年的日子,確實是拖得夠久。
“大小姐怕姑娘你傷心,不許奴婢說,”阿鳶顯然也不服氣,她道:“那個楚公子帶著彆的姑娘私奔,昌安伯府的人以為自己瞞住了,就再無旁人知道嗎?”
“而且奴婢覺得,退婚正好,本來小姐你也不喜歡那個楚公子。如今你有三公子,退了婚事才正好呢。奴婢覺得你和三公子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阿鳶可是一路上,瞧著沈絳和謝相處下來的。
謝在她眼中,早已經是自家的未來姑爺。
那個什麼楚公子,誰稀罕誰要去吧。
沈絳問道:“楚凜與彆人私奔的事情,你可有跟大姐姐說?”
“小姐你不是吩咐,誰都不許說的。”阿鳶眨眨眼說道。
沈絳被她逗笑,扶著麵前的桌子,站了起來,伸手揉了下她的臉頰:“乖阿鳶,果真是聽小姐的話。”
很快,沈絳去了沈殊音的臥室。
沈殊音這會兒也剛換上中衣,準備歇息。
“灼灼,你怎麼過來了?”沈殊音奇怪道。
沈絳開門見山問:“大姐姐,昌安伯府的人是不是來找過你,想要跟我退婚?”
“阿鳶這丫頭。”沈殊音眉頭微皺,有些不悅,她說:“畢竟兩家親事是由長輩定下,如今爹爹還在天牢,我的意思是等到爹爹出獄之後,再做打算。”
“這種小事,何必勞煩爹爹。”沈絳不在意道。
沈殊音被她的話,驚得瞪大雙眸,忍不住道:“這婚姻大事,豈有不驚動長輩的。”
“可是大姐姐你和離,不也是咱們兩個就決定了。”沈絳衝她眨眼睛。
沈殊音愣住。
“所以退婚這種小事,讓我自己來就好了。”
饒是習慣了沈絳驚世駭俗的處事風格,沈殊音依舊目瞪口呆,就像那日在定國公府上,她拿著刀挾持徐氏,逼著方定修與自己和離。
這樣的事情,可不是一般的閨閣女子能做出來的。
沈殊音不由想著,她的親妹妹在衢州,到底是怎麼長大的。
許久,她幽幽問道:“你打算怎麼退婚?”
“放心吧,哪怕是退婚,我也要讓昌安伯府知道,我們沈家,還沒淪落到誰都能上來踩上一腳呢。”
哪怕是退婚,也該是她沈絳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