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絳啟了啟唇,想給自己辯駁。
她有無數個理由,是因為溫辭安官聲甚好,是因為她曾夢到他。
卻在這一刻,莫名安靜了下來。
“小姐,我覺得三公子肯定不是生你的氣,他就是吃醋。”阿鳶見她不說話,還以為自己的一番話讓沈絳生氣,趕緊又找補了回來。
沈絳搖搖頭:“沒事,我知道了。”
待她用完晚膳,思來想去,還是睡不著。
夜裡起風,陰風呼嘯,將窗欞吹的嘩嘩作響,她原本已散了釵發,準備睡覺,可是思來想去,終於還是起身。
外麵的亭台樓閣,早已被黑暗籠罩。
隻有沈絳手中的一盞燈籠,照著前麵的甬道。
謝住的地方,就在沈絳院子的旁邊,平日裡他們吃飯都是一起。
偏偏今晚,他派清明來傳話,說是有些事情要忙,讓她早些用完膳,就趕緊歇息。
她身上披著厚實的狐裘披風,一圈純白的毛皮貼著她的臉頰。
待到了書房外,裡麵的燭光明亮,她上了台階,走到門口。
輕輕敲了下房門,誰知吱呀一聲,門順勢被推開了。
原來書房門一直是虛掩著的。
沈絳朝裡麵看了一眼,原本坐在書桌後的男人,此時也抬頭,看了過來,兩人視線落在彼此臉上。
謝站了起來。
沈絳心底因為他這個下意識的舉動,開心的笑了下。
隨後她將燈籠掛在外麵,隻身走進了書房。
屋子裡燒了暖爐,透著一股散不去的暖意,整個人猶如置身在熱流中。
沈絳被凍的有些僵硬的手指,也慢慢恢複了知覺。
“外麵風大,怎麼不多穿點。”謝皺眉看著她。
沈絳一笑:“你不曾用膳,一直在書房裡嗎?”
謝點頭。
這些日子,晨暉都會將他們打探到的消息,傳遞給他。
沈絳走過去,仰頭道:“明日便是朱顏閣開張的日子,三公子要與我一同去嗎?”
謝眼簾搭著,聲音淡然:“自然是要的。”
沈絳望著他忍不住左探探右看看,她這舉動太過明顯,惹得謝抬眸看她。
“這是做什麼?”見她這古怪模樣,謝出聲問道。
沈絳終於笑了起來,上前抱住他的一隻手臂:“你是不喜我與溫大人接觸?”
謝心頭一哽。
這事兒難道這麼不明顯?
沈絳嘀咕:“小氣鬼。”
“三姑娘說什麼?”謝轉頭垂眸打量她。
沈絳這才發現他臉上帶著淡淡的倦意,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疲倦,原本過分白皙的皮膚,透著一種並不正常的灰敗,好似大病了一場。
她心頭驚訝,忍不住道:“你病了?”
先前她一直擔心彆的,居然沒注意到他的臉色。
謝搖頭:“不礙事,隻是陳年舊疾。”
沈絳光是聽著這四個字,就覺得毛骨悚然,畢竟她可是見過謝的陳年舊疾發作起來,是什麼模樣。
“是因為天氣冷了?那你還趕緊去休息,在書房這般點燈熬油,太不顧自己的身體了。”沈絳著急,拉著他就往外走。
她這才發覺,謝的手掌這般冰冷。
謝站在原地,沒動,反而一把伸手將她拽了過來,沈絳撞進他懷中。
“所以你現在知我為何生氣了吧,我自幼這具身軀便受著折磨,深知一個康健的身體是多麼的難得。你往後切不可再這般隨意對待自己。”
謝垂著眸,漆黑的瞳孔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認真,目光既深邃又柔軟。
一下就擊中了沈絳的心房。
原來他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對自己發火。
沈絳心底生出無限愧疚。
謝看了她一眼,便知她聽進了自己的話,他這人從來都慣會掌握人心,如今竟把這一套用在了她身上。
他的手指指腹輕輕壓在她傷口的白布上,她脖頸纖細。
如今裹著一層白布,顯得楚楚可憐。
沈絳望著他,突然展顏一笑:“我以後一定多聽三公子的話,你彆生氣了,好不好。”
少女笑起來的時候,嫵媚的容顏越發動人,猶如春日裡枝頭上競相綻放的桃花瓣,唇瓣微揚,那樣嬌俏粉嫩的顏色,更添明媚。
她說著時,還輕搖了下他的手臂。
謝本沉著臉,微微彆開。
許久,他低聲道:“你以後彆這麼笑。”
沈絳格外自滿道:“是因為太好看了嗎?”
謝似忍了許久,終於忍無可忍道:“像個小傻子,讓人覺得怪可憐。”
沈絳:“……”
她恨不得戳了這個男人的雙眼,有…有她這樣笑的這般好看的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