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2 / 2)

表妹慫且甜 許乘月 10581 字 6個月前

她話沒問完,趙澈卻明白她的意思,一時尷尬,又有點想笑。

抿唇憋下險些脫口的猖狂笑音後,他無辜輕道:“我不知母妃殿下安排的是今日到,午後閒得沒事偷偷翻牆過來,躲著人到水趣園想偷會兒閒。”

成王在泉山的彆業與信王府的彆業就一牆之隔。雖說成王那頭也有溫泉館,可堂兄的地盤哪有自家地盤自在。

哪知他前腳才進去,正琢磨著將衣衫脫下後該藏在哪裡才不容易暴露行跡,就聽到外頭有人說著話進來。

情急之下他趕忙和衣下水,藏進了巨石罅隙中,打算等來人走了再悄悄離去。

“哦,對了,既說到這裡,你是不是該考慮給我個名分了?”趙澈說得理直氣壯,卻因想起白日裡某些畫麵而燙紅了臉。

滾燙熱氣迅速蔓延至周身。

“你你你!還好意思提!”忍無可忍的徐靜書惱羞成怒以致瞬間膽大包天,在他鞋麵上踩了一腳,“給你個流氓名分要不要?!”

踩得並不重,就在他鞋麵上留了個小小的腳尖印。兔子式懲戒。

“你好端端藏著不行嗎?做什麼突然……露麵。”

想起在水趣園裡發生的事,徐靜書捂住快冒煙的臉,恨不能挖個坑,把麵前這個流氓就地埋了!

偷看還敢要名分,這臉皮厚得,可真是個成大事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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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就是你需要向我解釋的問題了,”他伸手摘去徐靜書發間的幾瓣落花,淡淡笑哼一聲,長臂環過她的腰身,“看李同熙看到入迷,眼睛都忘了眨,嗯?”

心上的小姑娘看彆的男子看到入迷!乍聞這種驚天噩耗,鬼才能氣定神閒繼續藏身!當場就像泡在一池熱醋裡,由內而外酸到發苦疼好嗎!

徐靜書掙了兩下,沒掙脫。

“那是小五兒瞎說的,我才沒有看入迷。是想到旁的事情走神而已。”她並不抬頭,隻伸出手指在他肩上戳了戳。

趙澈握住她試圖撒嬌蒙混過關的手指,環在她腰肢身上的手臂略略收緊,將下頜輕抵她頭頂發旋。

靜默相擁片刻後,趙澈無奈一歎,苦澀低語:“有件事,雖我私心裡很不想說,但總覺得還是該讓你知道才好。原打算等手頭這樁事忙完回去後再告訴你的。”

“什麼事?”

“我讓人查過了,當年最先衝進甘陵郡王府的,除了大理寺的人外,還有皇城司的人,”趙澈目視星夜穹頂,儘量保持中立平和的陳述語調,“因事發突然,皇城司指揮使周筱晗是就近抽掉的一隊人,所以,那時才進皇城司三個月的武卒李同熙就也在其列。”

之前徐靜書說官考頭一日遇到個“討厭的人”後,他便留了心叫人去查。

他將從多個渠道得來的消息做了印證,確認李同熙當年參與了那次行動。

也就是說,李同熙可以稱得上是徐靜書的救命恩人之一。

或許這多少能解釋他對徐靜書的古怪。雖不知他是緣何認出她來的,但他一定很清楚這個小姑娘是他當年救出的那些小孩兒中的一個。

“我猶豫了幾日,雖是萬般不情願,”他拿下頜輕蹭她的發頂,“但還是覺得不該瞞著你。”

救命恩人。這詞對趙澈來說真是格外的刺眼,字字酸得紮心。

在最初得知這個真相時,他的第一個感受就是捶心肝。他錯過了救她於水火的那個瞬間。

那時的趙澈隻知徐家有個遠房小表妹要來投親,卻遲遲不見登門。可他不知,那時的徐靜書與他同在鎬京城已長達半年,一直在絕望的境地裡承受著非人的折磨。

然後他想,將來要待她更好,好到讓她徹底淡忘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好到讓她相信這世間美好的一切會始終與她同在。

可沒過多會兒,他就猛地想到另一個問題,盛春三月裡卻如墜冰窖。

太多話本子、戲折子裡的嗔癡纏綿都由此而起。

由不得他不心驚膽寒。

所以他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半個字都不想讓他知道。

可他又太清楚徐靜書的心性為人,明白這件事對她有多重要。

她一定會想知道的。

若她將來因這被隱瞞導致的後知後覺而懊悔自責……

說出來,或許“李同熙”這個名字從此就會成趙澈心頭一根刺;若不說,或許在將來就會變成徐靜書心頭刺。

最終他選擇了,自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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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就是因為突然想起一些事,才忘記眨眼睛的,”徐靜書稍稍哽咽,唇角卻糯軟上揚,“他是當年第一個衝進暗室的人。”

是少年李同熙親手打開煉獄之門的枷鎖,讓那十幾朵在絕望中艱難強撐半年的小紅蓮們,看到了第一縷鮮活塵光。

那年的李同熙大約也就十五六歲,徐靜書依稀記得他在護送自己前去就醫的途中說過,“我怕是這鎬京城內最希望親眼看到你們好好活下去的人”。

因為他們那十幾個藥童,是他此生護下的第一群人。

那是他的第一份成就,那是他人而為人,對這世間做出的第一樁真正重大的貢獻。

隻可惜藥童案因種種緣故未能大肆張揚,曾參與過那件案子的人全都未能得到應有封賞;事後出去長遠的安全考量,藥童們被隱秘地送去各自歸處,當初許多救過他們的人,甚至沒有機會當麵聽他們道一句感激。

“那時我失血過多,昏昏沉沉的,途中許多事記得很零碎。後來秦大人將我們安頓在大理寺名下的一處鴿房治傷,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徐靜書眼眶紅了,“我真是個混蛋,第一眼沒有認出他來,還偷偷在心裡給他臉上畫烏龜。還在背後說他壞話。”

“傻兔子,”趙澈輕笑一聲,長指托住她下頜軟肉,“是他自己不說的,這事不能賴你。”

她總算抬起頭,仰臉對上趙澈那映著漫天星辰的雙眸。

“先說好啊,你對他心存感激,或想善意報答,我都不說什麼。但若你因他而對我始亂終棄,我這輩子都跟你沒完!記住沒?”他會先將李同熙大卸八塊拋屍荒野,再和這兔子沒完,哼。

“噫。”徐靜書以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眼皮,笑得略顯嫌棄。

趙澈做橫眉冷對狀:“噫什麼噫?”

“有個人啊,他眼裡的星星變酸了。”

“星星還分酸的甜的啊?”趙澈哼來哼去,滿心不是滋味,沒話找話同她抬杠。

徐靜書偏了偏頭,忽地笑彎了眉眼:“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

她踮起腳,在他唇上輕觸一記,然後紅著臉覷他。

她想,自己應當算是個聰明的姑娘。

她看得出來,表哥明明很怕說出這件事,可能會導致她看待李同熙的眼神與心情大不相同,也很擔心她會因此而對彆人產生了情愫。

可他還是說了。

當年的李同熙讓她重新看到這世間的和光同塵,她很感念,這不假。

可她永遠也不會忘記,是眼前這個人經年累月的無聲嗬護,讓她平安長大,慢慢站直;是他領她看到前路,認清方向,也讓她終於可以開始相信,這塵世終會溫柔待她。

不一樣的,她知道。

趙澈怔忪片刻,眸底漸漸沁出不自知的蜜意。

“看,又變甜了。”徐靜書有些羞澀地輕咬唇角,卻又像是有點得意,輕輕晃了晃腦袋。

趙澈抬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倏地俯身攫取她羞赧含笑的柔軟櫻唇。

事已至此,那不如就,再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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