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母心亂如麻地哭起來:“那她去哪兒了,她一個女人家。”
“她有錢,哪裡去不了,她主意大著呢,用不著你擔心!”葉父氣得站起來:“她要是敢回來,我打斷她的腿,我們家沒這麼不知羞恥的女兒。”
說罷,葉父氣衝衝回了屋。
葉母淚流不止,一顆心擰成一團。
聽著葉母嗚嗚咽咽的哭聲,阿漁皺了皺眉頭,葉母是個慈母,對兒女都是疼的,說不上故意偏心葉馨玉,就是葉馨玉是四個兒女中最會哭會鬨的,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就像前世,葉馨玉也是做生意和人做到了床上,被宋建業捉奸在床,鬨得比現在還難看。
走投無路的葉馨玉灰溜溜回了葉家,氣歸氣,葉馨玉哭一哭求一求,那會兒她還沒怎麼禍害自家人,正確說法是禍害了原身,但是葉家人都不知道。
葉母第一個心軟了,後來葉父也軟了心腸,讓葉馨玉回來了。打她回來,葉家就開始倒黴,沒什麼本事卻一門心思想做生意發財,說起來還一套一套的,真給她從親戚那借到了錢,可是賺得少賠得多,賠掉了誰來還,除了葉父葉母還能是誰。
葉家人上上下下說的好聽是重情善良,說難聽點就是傻。
這一回,葉馨玉要是在外麵混不下去了,十有**還是得回來。葉父葉母會不會原諒她?阿漁還真不敢確定,到底是親生女兒呢。
哭了一會兒,葉母抹著眼淚回了房間,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鬆了一口氣。
阿漁對葉弘揚道:“大哥,明天我們去縣城看看?”
葉弘揚啊了一聲,反應過來是開熟食店的事:“這麼急?”
阿漁:“趕早不趕晚,況且出了這多事,找點事做做也能分散下爸媽的注意力。”
葉大嫂茫然。
葉弘揚就這麼一解釋,出了葉馨玉的事後,他越發覺得搬到城裡好,家人能享福,還省得麵對三姑六婆的口水。就是有那麼一點點底氣不足,不知道能不能在城裡站穩根腳。
每天來回趕著擺攤,刮風下雨各種不方便,葉大嫂也覺得累,可一下子要去縣城,心裡還是有點發怵。
阿漁就安慰:“大嫂你做的東西這麼好吃,到哪都能打開局麵。”做飲食生意,味道好其他都不是問題。
葉大嫂就道:“是你配的鹵汁好。”
阿漁笑笑:“反正我們家的東西好吃就對了。”
葉大嫂也笑了下,想著那些回頭客,心裡漸漸有了底氣。這錢是人的膽,要是兩個月前,葉大嫂想都不敢想進城這回事,可在嘗到了掙錢的滋味後,葉大嫂的膽子也慢慢大了,誰還嫌棄錢紮手不成。再說了,哪個農村人沒個進城的夢。這城裡的大樓房,城裡的電燈,城裡的自來水,想想心裡就火熱。
且說葉馨玉,逃進了蘆葦蕩才擺脫窮追猛打的葉父,臉上身上火辣辣的疼,疼得葉馨玉掉起眼淚來。爸就是偏心,又為了葉馥玉打她。
哭了好一會兒,葉馨玉小心翼翼地探頭看了看,想著葉父他們應該走了。站在原地,她卻不知道去哪兒,她想回宋家,可回想起宋母吃人一樣的凶狠,葉馨玉打了一個哆嗦,回去,宋母肯定會又把她打出來。
回葉家,葉馨玉立馬否定這個念頭,她才不回去。
去找宋建邦,葉馨玉眼裡亮起光芒,馬上又黯淡下去,買火車票得介紹信,村委怎麼可能開給她。
心煩意亂間,葉馨玉想起自己藏在枕頭裡的存折,她的私房錢可都在上麵。
葉馨玉連忙往回趕,路上遇到的幾個村民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葉馨玉臉頰抽了抽,強裝鎮定,心裡把葉馥玉罵了個狗血淋頭,要不是她,自己怎麼會落到這地步。
到了宋家門口,就見她的嫁妝以及這兩個月添置的東西都被扔了出來,滿滿當當一堆。
葉馨玉上前翻了翻,找到了那個枕頭裡的存折,大鬆一口氣,看著上麵的數字,逐漸心安,她還有錢。怔怔望著宋家緊閉的各個門,葉馨玉咬了咬牙,都給她等著,等她發了財,她要他們後悔這樣薄待她。這個世界笑貧不笑娼,誰還沒點黑曆史。隻要她發達了,這些事都能翻篇,他們隻會溜須拍馬討好她,誰會記得這點事。還有葉家人,她會讓他們後悔的。
葉馨玉把存折裝進包裡,隻裝了幾件自己喜歡的衣服,又拿了護膚品和化妝品,以及那幾份合同。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安靜的宋家,彷佛透過窗簾看見躲在背後嘲笑她的宋家人。
葉馨玉眼底閃過一道凶光,掉頭離開。
宋母揉著發疼的胸口啐了一口,不要就不要,還指望她親自送到葉家去不成,想得美。她巴不得這輩子都彆再看見這個人,前世作孽,攤上這麼個不要臉的兒媳婦。
“馨玉,馨玉。”葛益民在村道上追上了大步離開的葉馨玉。
旁邊地裡的村民登時看了過去。
“馨玉,你要去哪兒?”
一見葛益民,葉馨玉就覺得牙齦發癢,要不是這個王八蛋,她怎麼可能被宋家趕出來。
迎著葉馨玉怨毒的視線,一盆冰水兜頭澆下來,將葛益民凍在原地。
葉馨玉兩眼冒火:“我變成這樣,現在你滿意了,你高興了。”
葛益民臉一白:“馨玉,我不是故意的,我帶你走,我……”
“他媽的你是真的傻還是裝傻,”葉馨玉暴喝一聲,一張臉因為憤恨而扭曲猙獰:“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們完了,我們早完了,你聽清楚,我葉馨玉就是死也不會跟你走,你死了這條心,人渣!廢物!”
葛益民如遭五雷轟頂。
葉馨玉狠狠瞪他一眼,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旋身快步離開。
站在原地的葛益民手腳發涼,怔怔看著葉馨玉的背影越來越小。
……
去信用社取錢的宋建業和宋建國兄弟倆拿了錢,沒回家,徑直去葉家找葉馨玉。
葉父甕聲甕氣:“她不在。”
宋建業就道:“那你們拿著也一樣。”
“拿走拿走,她的錢你們給她去,給我們乾嘛,她跟我們家沒關係了,一點關係都沒有了。”想起這錢的來路,葉父就心裡堵的慌,又想起一茬:“你們等等。”
宋家兄弟不明所以,就見葉父進了屋,拿了一疊錢出來:“你們家的彩禮。”
宋建國:“我爸說不用退。”
“規矩是規矩,我們不還會被戳斷脊梁骨,你們拿了沒人會說你們。”葉父硬塞了過去:“你們不要,我就送到你們家去。”
宋建國覺得這錢燙手:“那叔,這錢我們收了,這錢你們也收下,回頭交給她,麻煩叔你給我們寫一張收據。”
葉父:“我們不要,你們自己去給她去,我們家不過這道手。”
可他們上哪兒去找葉馨玉,總不能三天兩頭來葉家堵她,宋建業使了個眼色,直接把錢往桌上一放就跑,沒收據就沒收據,葉家人老實,不怕他們收了錢不認賬。
被擺了一道的葉父氣苦,臉色變了兩個來回,葉父咬咬牙:“我找她,我去找她。”宋家回不去,娘家不敢回,她還能去哪,八成去市裡了。她不是說那個李總隻是送她回房間,他們什麼都沒做,他就親眼去看看。那個廠他記得,叫宏洋,跟大兒子名字一個音,他記得牢牢的。
葉父拿著厚厚一包錢回了屋。
愁眉不展的葉母跟著進去了。
葉弘禮糾結地問正在喂雞的阿漁:“二姐,大姐她跑哪兒去了?”
阿漁:“我哪兒知道?”
葉弘禮又問:“她是不是以後都不回來了?”
阿漁拿著一根草拍了拍皺著臉的葉弘禮:“等她混出個人樣或者混不下去了,就會回來了。”不過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後者,就她那腦子,也隻能騙騙對她毫不設防的自己人,對上外人,隻有被耍著玩的份,想想葉家人也挺可悲。
葉弘禮隱約有些明白過來,抓了抓臉:“我覺得爸應該不會讓她回來,我從沒見過爸爸這麼生氣。”
阿漁溜一眼主屋的窗戶,笑笑:“要是她過的很慘,窮困潦倒走投無路,下跪求饒道歉呢?”
葉弘禮語塞。
阿漁扔了手裡的草,拍拍手:“她要是回來了,我就走。”
葉弘禮愕然張大了嘴。
阿漁抬著他的下巴合上他的嘴:“不走,再被她害一次,她敢在高考當天用牽牛子害我,誰知道哪一天她會不會再發瘋拿老鼠藥害我。”
“不能夠。”葉弘禮急的搖頭。
阿漁問:“在這之前,你想過她會用牽牛子害我嗎?”
葉弘禮啞口無言。
阿漁牽了牽嘴角:“我也沒想過,可她就是乾了,乾了不說還倒打一耙。誰敢拍著胸脯說她不敢拿老鼠藥害我,下一次我未必有這麼好的運氣能提前發現。我不敢拿我的命賭她做人的底線,我輸不起。反正我是不敢和她待在一塊的,不然我喝口水都得提心吊膽。”
葉弘禮心下一凜。
阿漁望著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前世,原身就毀在對這個親姐姐毫不設防。可以說整個葉家的悲劇都在於對葉馨玉太過心軟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