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話音落下,謝小舟感覺到一股冰冷水汽撲麵而來，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睜眼,發現自己身邊出現了一個身材高大男人。
男人身著白衣，衣擺上繡著古老玄妙花紋，令人一看就知地位尊崇歐尼、高高在上。
他以玉簪束發，看穿著打扮應當是一位玉樹臨風翩翩公子。隻是雙眼被一塊紅綢遮住,看不清模樣。
遮其眼……
謝小舟想到了壁畫上這一句話。
突然，肌膚上傳來一點冰涼觸感打斷了他思緒。謝小舟手腕被人捏住，拎到了對方麵前審視著。
就算對方雙眼被紅色綢帶所覆蓋，謝小舟也能感覺到下麵銳利目光。
這是河神。
與壁畫上形象相差無幾。仔細看去,能感覺到祂身上濃重水汽,冰冷濕寒。
謝小舟忍不住打了個顫。
河神捏著謝小舟手腕。
那一截白皙纖瘦肌膚上係著一條紅繩,伴隨著動作,紐扣輕輕地搖晃著，泛著瑩潤光澤。
河神下意識地厭惡這個東西。
不知為何，祂從這枚小小紐扣上感受到了威脅，還有一種宣誓主權氣息。
【感覺舟舟藥丸！】
【這是什麼東西啊？河神反應這麼激烈】
【前麵，建議你去補一下《校園七夜談》這是BOSS送給舟舟定情信物】
【？？？帶著彆人定情信物和河神談情說愛,舟舟,真有你！】
謝小舟目光也落在了紐扣上麵，沒想到河神會這麼在意秦淵送給他東西。他心跳微微加快了一瞬，然後又很快地平靜了下來，用一種隨意語氣說：“一個朋友送。”
河神：“朋友……”祂手上用力，聲音冷了下來,“是誰？”
朋友。
祂不喜歡這個詞。
祂新娘身上不應該有彆人東西,眼裡也不應該有其他人。
果然,還是應該把新娘藏起來。
藏在水下、河流下，無人能觸碰到地方。這樣，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滴答——
河神衣擺滲出了水漬，一下子就淹沒了大半地麵，牆壁上也冒出了點點水珠，緩緩滑了下來。
謝小舟不知道那句話觸碰到了河神雷點，要是不應對過去話，怕是真要變成了送命題。
該怎麼解釋呢。
這好像也解釋不了什麼。
謝小舟決定主動出擊。他半跪在了床榻上，揚起了頭，可以看見黑白分明眼眸水光瀲灩：“您……您為什麼要關心彆人。”
周圍水波動為之一停，河神也愣了一下：“……嗯？”
謝小舟鼻尖抽了一下，帶了一些哭腔：“我才是您新娘，您為什麼要這麼關心彆人？難道您對我不滿意嗎？”
直播間觀眾被這個轉折給驚呆了。
【他竟然敢先倒打一耙，河神會殺了他吧，一定會！】
【嘻嘻，我覺得不會】
【隻有我一個人在心疼秦淵嗎？清粥BE了嗚嗚嗚，為什麼要BE啊，舟舟回去當校園真人秀常駐嘉賓不好嗎？】
【秦淵？一個朋友罷了！】
【舟舟？一個海王罷了！】
【河神？下一個受害者罷了！】
謝小舟那纖長濃密眼睫顫動了一下，一滴淚珠滾落。
河神湧起惡念與怒火就這麼一下子被澆滅了。還多了一些手足無措。
河神見過人數不勝數，他們在祂麵前永遠隻會顯示出貪念與欲-望，他們求財求命各有所求，這麼多年來隻有謝小舟滿心都是愛慕，也隻有謝小舟乾淨純粹，一心隻想成為祂新娘。
就是……太愛哭了。
祂隻是問個問題，就哭了。
但這哭泣，與以往那些痛苦求饒又不一樣，謝小舟哭起來也是靜悄悄，滾圓明亮眼睛一滴滴地落下淚來。一邊哭，還一邊看著你。
有點煩，但是並不討厭。
河神頓時將那枚紐扣事情拋到了腦後，用一種冰冷語氣說：“彆哭了。”
謝小舟更加委屈了，吸了吸鼻子，強忍住淚水：“我、我忍不住……您把我弄疼了……”
河神怒火剛下去，就又煩躁了起來。祂鬆開了手，果然看到手腕上出現了一道青紫痕跡。
這麼脆弱。
也不知道送這麼一位新娘過來做什麼。
河神心中在嫌棄，但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揩去謝小舟掛在眼角眼淚。
一點淚珠落在了河神指尖。
從有意識開始，祂一直都是身處冰冷河水中，這麼熾熱水還是第一碰到。
祂像是觸電一般，倉皇收回了手，隻是那溫度久久不散，令祂感到有點發癢。
“彆哭了。”河神生硬地說，“再哭……我就把你扔到河裡！”
謝小舟眨巴了一下眼睛，終於止住了淚珠，他手腕動了一下，將那枚紐扣藏好，軟軟地開口：“那您能送我一件東西嗎？”
河神：“？”
謝小舟低垂下了頭，一撮黑發翹了起來，格外乖巧：“我想戴著您送給我東西呀。”
河神一想也是。
祂也沒送給新娘什麼，竟然還怪新娘身上有彆人東西。
好像……是祂錯？
不對，神明又怎麼可能出錯呢？
河神一看，又對上了謝小舟濕潤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滾下淚珠來。
……算了。
也不用想是誰對誰錯了。
“把手伸出來。”河神說。
謝小舟順從地伸出了另外一隻手。
河神怒火雖然平息了，但還是惦記著那枚紐扣：“另一隻。”
謝小舟毫不猶豫地換了一隻手。
河神拎起了那一條紅繩，直接從謝小舟手腕上拉了下來，一股水流包裹著紐扣，想要將其直接碾碎，讓這個礙眼東西消失。
可不知道紐扣有什麼能力，不停地散發出瑩潤光芒，抵擋住了水流侵蝕。
河神在又試了一次無果之後，直接抬手將這東西拋到了窗戶外。
叮——
紐扣不知道落到哪裡去了，發出了一些響動，就徹底無聲了。
謝小舟也不敢去看，隻乖乖地保持原來動作。
河神將手指放到了謝小舟掌心上，過了片刻，謝小舟感覺到手心多了一點重量。
那是一對六麵骰。
看質地是由冰製成，每一麵都打磨得十分光滑，中心是一點通透紅，上手時候卻是溫潤。
河神說：“給你。”
謝小舟將兩枚六麵骰捧在了雙手之中，笑了起來：“謝謝您，我很喜歡。您真好。”
河神沒說什麼，隻是側過了頭。
謝小舟滿眼都是期待：“您真好呀，我真想早點嫁給您。”
河神心口就好像被小貓撓了一下，舒服又愉悅，祂抬了抬下巴：“不會太久。”
謝小舟想起了之前節目組主線更新，試探著說：“您對我這麼好，我也想幫您做些什麼……”
河神又變得冷淡了下來：“不用。”
謝小舟又提出了疑問：“您為什麼要遮著眼睛？”
河神抬手碰了一下飄下來紅綢，有些茫然：“我不記得了。時間……太久了。”
祂隻記得，這麼多年來祂一直在神位上，接受萬人朝拜，幫人完成心願。
隻有在河神祭祀這一段時間裡才能離開神位。
更久遠……
祂不記得了。
謝小舟見河神陷入了沉思，便沒有打擾。可一眨眼功夫，就沒有再看到河神了。
“河神，您在嗎？”
沒有回應。
謝小舟握著兩枚六麵骰，靜靜地等待著，等到六麵骰染上了自己溫度後，再次開口：“您還在嗎？”
這才終於確定河神不在了。
於是謝小舟連忙從床上跳了下去，甚至連門都沒走，赤著腳就翻出了窗戶，在泥濘地上翻找。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麵飄起了毛毛細雨，細密雨水落在身上，立刻就打濕了頭發。謝小舟彎腰找了許久，這才找回了那枚紐扣。
“還好……”謝小舟用衣擺小心翼翼地擦拭紐扣上沾染著泥濘，神情專注就好像在對待失而複得珍寶。
【嗚嗚嗚我就知道清粥是真，我落淚了，我CP是真。我相信，舟舟隻是出於無奈才和河神在一起】
【亂說，舟舟都親口承認了，秦淵隻是朋友。舟舟可是一心要嫁給河神】
【那舟舟為什麼要出來找秦淵送紐扣？我證明，這就是餘情未了！】
隻見謝小舟擦乾淨了紐扣，自語道：“應該還能用吧，畢竟是SSR道具，不能弄丟了……”
【……】
【…………】
【海王人設不崩塌】
【清粥cp粉哭了累了，不想說第二次了】
【謝小舟你沒有心！】
【我怎麼覺得這樣更帶感啊！】
***
《河神新娘》第三日。
生物鐘叫醒了嘉賓們，可外麵還是一片漆黑，就像是時間從未挪動過一步。
村長已經守在了門口，乾瘦枯癟：“出發了。”
短發女突然開口：“少了一個人。”
其他人才發現，眼鏡姐姐不在了。
李笑說：“我去她房間看看……”
這時，村長陰惻惻地說：“不用了，她已經去侍奉河神了。”
侍奉河神。
聽起來不是並不是很好下場。
短發女問：“侍奉河神……什麼意思？”
村長吐出了一口煙，眯著眼睛說：“她許了願，現在願望實現了，自然是要去侍奉河神了。”
在場嘉賓想到昨天眼鏡姐姐異常，出現在她身上鱗片和粘液，頓時有些發涼。
他們不會也變成這個模樣吧？
村長沒給嘉賓們太多遐想時間，直接就走了出去。
嘉賓們再度來到了河婆木屋。
今天，河婆並沒有接待他們，木屋裡空無一人。
而嘉賓們各有心思。
謝小舟站在繪製著祈神舞壁畫前，李笑走了過來，問：“你是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