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臉上笑容不變，但在不似人類皮囊下，觸手扭曲著。
***
謝小舟獨自一人回到了異常清理公司。
此時已經是下午，臨近下班。
辦公室裡已經坐著四五個人了，第一天工作任務不難，沒什麼人員折損。
謝小舟在工位上坐了一會兒。
複生會人，除了李笑他都不認識，演員公會人更不用說了，他閒得無聊，打開了電腦上掃雷玩了起來。
他一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不停地點著鼠標，一個又一個格子被標上了記號，玩得十分認真。
謝小舟一直盯著屏幕，沒有注意身旁人。不知什麼時候，其他嘉賓停下了交談，全都扭過了頭，一動不動地看著謝小舟。
他們眼白部分擴張，漸漸蓋過了眼瞳，最後隻剩下一條黑線。
砰——
謝小舟一個手抖，不小心把“雷”給點開了，遊戲界麵上笑臉變成了哭臉。
盯得太久，他感覺到眼睛有些酸澀，伸手揉了揉，抬頭看向遠方。
就在他抬頭一瞬間，其他嘉賓也都恢複了正常，繼續他們之前動作。
看表情神態，沒有任何異樣。
自然，謝小舟也沒有發現他們身上變化。
【臥槽，這節目也太恐怖了，看起來很正常，實際上都是細思極恐啊】
【節目組誰安排劇本？也太牛了！】
【舟舟小心點！旁邊那些人估計都被鬼附身了】
【我看謝小舟也就那樣，這個節目難度這麼高，他估計不能活著走出去了】
【上麵，話彆說得太早，小心被打臉】
謝小舟放鬆了一下脖子，聽見外麵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其他嘉賓也回來了。
他還在人群中看見了平劉海和眼鏡男身影。
看來，之前出現那兩個人隻是異常物偽裝出來，他們並沒有遭遇到不測。
知道歸知道，謝小舟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大概是看得多了，眼鏡男察覺到了謝小舟目光，扭頭對了上來。
謝小舟很快就收回了目光，餘光瞥見眼鏡男臉上滿是憤恨，肢體動作豐富，看起來好像是要衝過來興師問罪。
平劉海見狀，趕緊拉住了他，在一旁勸了幾句，這才壓製下了眼鏡男暴脾氣。
又過了一會兒，所有嘉賓都回來了。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一些積分，隻有排在最後麵眼鏡男和平劉海是0。
看起來，這個積分是按照清理異常時貢獻來分配。謝小舟是一個人完成了清理，所以積分全部都在他身上。
下午五點。
公司準時下班。
不得不說，公司福利待遇還算不錯，工資高、包吃住，還有額外加班費。宿舍就在公司不遠處，通勤時間不超過五分鐘。
要是現實中有這樣公司，怕是人事要直接被簡曆給淹沒了。
謝小舟跟著大隊伍，一起離開了公司，正漫無邊際地想著，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暴嗬：“你給我站住！”
謝小舟又走出去幾步，這才反應過來，話中人指是他。於是停了下來，回頭看去。
眼鏡男正氣衝衝地走了過來：“你是不是故意？”
謝小舟：“？”
眼鏡男拉高了聲音：“你故意自己獨占了積分，想害死我們！”
此話一出，頓時吸引了其他人注意。
異常清理公司有一個末位淘汰製度，如果積分排名最後，是要被公司開除。
在這個節目裡，被開除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下場。
謝小舟算是外來人員，這麼一說，頓時複生會人看他目光就變了。
一旁演員公會人看熱鬨不嫌事大，樂得出來拱火，還假惺惺地說：“哎，這是怎麼了？都是一個團隊人，就算有什麼矛盾，也沒必要這樣子害人吧。”
李笑站了出來，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們複生會事情，就不用你們演員公會操心了。”
演員公會裡麵一個留著小辮子男人關切地說：“彆客氣啊，大家好歹也是一起參演節目，關心關心都不行嗎？”
“就是。”
“我們也怕有這樣內鬼出現啊。”
“對啊，我們就是這麼善良又熱情！”
李笑見阻止不住，回頭先看向了謝小舟：“是怎麼回事？”
謝小舟畢竟是李笑帶進來人，又是複生會會長點名要吸納人員，李笑自然是偏向他。
“我害他？”謝小舟挑了挑眉，“如果——他們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然後我一個人就清理了異常物——這樣是害他話，就算我害他了吧。”
李笑又看向了眼鏡男。
眼鏡男漲紅了臉，說不出話。
謝小舟又慢悠悠地加上了一句：“當然，這種行為在我們那裡，簡稱為——廢物。”他還刻意問了一句，“你是嗎？”
眼鏡男：“…………”
有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笑看了看眼鏡男，有些無奈，最終將這件事歸為了意外，不要再計較了。
畢竟都是複生會人，讓彆人看熱鬨就不好了。
謝小舟揉了揉鼻尖，沒有說話，隻是在經過眼鏡男時候，斜睨了他一眼。
謝小舟外表看起來是天真無辜，就和鄰家少年一般好欺負，但實際上他出來跑龍套這麼多年，什麼事情沒見過？
在劇組，這種都算是小兒科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是犯我，那也不會客氣就是了。
***
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嘉賓們抵達了員工宿舍。
員工宿舍一層有六個房間，正好兩個團隊一人一層樓。
謝小舟選了其中一間走了進去，打量了一眼。
這是一個單間，房間雖小五臟俱全，家具擺設都不少，床頭對麵還掛著一幅畫。
畫中畫是一個女人背影，她正在梳頭，濃密黑發垂下，遮住了大半身軀。
謝小舟收回了目光，走向了洗漱間，準備洗漱一下就休息了。
洗漱間房門半闔著。
牆壁上，畫中女人動了。
她一點一點地轉過了身。
從房門縫隙中可以看見，謝小舟正站在洗漱台前。
水龍頭水嘩嘩流下，他低著頭，視線都被阻攔住了。隱隱間，感覺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著他後背。
謝小舟動作一頓，一把撩起濕漉漉額發，向身後看去。
洗漱間裡隻有他一個人。
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但謝小舟心理總覺得不太對勁，扯過了一塊毛巾胡亂地擦了擦臉。
啵——
天花板縫隙中爬出了蠕動著肉塊，一條縫隙裂開，生長出了一枚通紅眼球。
謝小舟絲毫不知，走了出去。
一上床躺下來，他就對上了牆上掛著畫。
畫中女人背影被黑發阻擋。
謝小舟盯了一會兒，覺得女人動作好像與剛才不太一樣，似乎……轉過來了一點。
他思索了一下，乾脆把畫框從牆壁上摘了下來，拉開洗漱間門，從縫隙中把畫框塞了進去。
廁所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畫框裡女人也不正常。
反正都想要他命，乾脆先打一架吧。
謝小舟這麼想著，直接把洗漱間門給反鎖了。
門鎖死了，一個也彆想跑。
洗漱間裡。
畫框中女人轉過了身，還以為可以索命，可沒想到，對上是天花板上蠕動肉塊眼球。
畫框女人：“……”
肉塊眼球：“…………”
***
謝小舟又在房間裡翻找了一通，沒有發現其他奇奇怪怪東西。
但他也沒有掉以輕心，取出了一張黃符貼在了床頭，如果有什麼鬼怪進來，黃符燃燒起來，他第一時間就能察覺到。
做完了這些，他這才安心躺下，閉上眼睛想著事情。
這個世界是到處都是異常。
以前節目裡麵都會有一個主題，出現鬼怪都被局限於這個主題裡麵。
比如學校裡出現筆仙，河邊村裡溺死鬼和魚人，西方吸血鬼狼人……但這個世界裡異常是隨性，沒有預料。
還有，以前拍攝都是在一個固定地方，或是學校或是村子，地方都不大。這還是第一次出現把整座城市作為拍攝地點。
難道是這個節目和以前不太一樣？
還會不會有BOSS出現？有話，希望不要是醫生那樣……
謝小舟想著想著，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窗外夜色濃鬱。
風吹起了窗簾，卻沒有發出一點響動。
在窗簾起伏下，一道彎曲陰影緩緩探了出來，看起來好像是一條觸手。
在觸手出現時候，黃符冒出了“滋滋”得響動聲，就要燃燒了起來。
可一隻手伸了出來，捏住了黃符，阻止了它燃燒。
接著，一雙金色璀璨眼睛睜開，注視著床上謝小舟。
謝小舟一手搭在外麵，可以看見白皙皮膚上綁著一條紅繩，紅繩則是係著一枚紐扣。
先生目光落在那枚紐扣上片刻。
這是標記？還是示威？
先生伸出了手指，想要摘下那枚紐扣仔細看看，可是剛剛觸碰到紐扣邊緣，指尖就傳來了一陣疼痛。
啪嗒。
一條觸手摔落在了地上，不停地扭動著。
先生收回了手，完美指尖上出現了一道裂縫，裡麵肉芽蠕動著，很快就恢複如初。
他上前了一步。
這個人類這麼弱小，為什麼……會把這麼重要東西給這個人類。
先生一直平靜如死水心口，湧出了一道小小波浪。
用人類詞彙來說，這種情緒應該就是——興趣。
他對這個人產生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