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聽起來潛台詞就像“錢任你花卡任你刷、吃喝玩樂血拚到底任你造作,你還矯情什麼玩意兒。”
池顏收放自如的脾氣每每對著梁硯成就亂了閘口。差點沒把自己氣暈過去。
她,池顏,背後是池家,大池科技。
缺他那麼點錢?
簡直笑話!
啪嗒一聲,大小姐停箸端坐:“聽你這意思,我該是事事順遂滿意的不得了?”
梁硯成隔著長桌蹙眉望她,眼底寫著:不然?
他確實想不通,這位小孔雀一樣的太太除了沒給她造一座二十四小時恒溫恒濕金貴的孔雀館儘情釋放魅力,還有什麼沒滿足的。
池顏看著他若有所思的表情,雙手環胸而坐也往後靠,與他拉開距離:“那我婚前過得可更順遂,吃喝玩樂也不差你養。”
狗東西,說的就像誰沒錢似的。
“哦,是嗎。”
梁硯成隨手解開馬甲扣,語氣平靜:“看來大池效益是不錯。”
一句話直戳池顏痛處。
先前還好,大池的分紅總是準時到賬。前段時間她無意間查賬,發現破天荒地竟然遲了兩個季度。
往前推,也就是她與梁硯成婚後,分紅就再沒到過。
這事梁硯成絕對不知,但莫名踩了她的尾巴。池顏麵色不虞:“你管呢。”
她想到這事登時沒了胃口,連帶著原先的氣也自我消化了一半。不過表麵夫妻,今晚他回不回她都有本事撐著局麵。同理,她送不送那頓晚餐對他也完全沒影響。
有什麼重要的值得大半夜在這邊計較邊複盤。真是昏了頭了。
有這時間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思及,池顏忽然轉身回到餐桌邊,“你和你爺爺怎麼鬥我不管。想下他麵子我也可以配合。”
梁硯成像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靜待下文。
華麗燈光下,他太太崩了整晚的小臉終於露出淺淡笑意,“畢竟夫妻一體,我這人很大度的。”
“所以?”
她的笑亮得晃眼,梁硯成下意識作了應答。
於是很快被反將一軍。
池顏:“那周末陪我回去吃飯?”
很做作的應了剛才那句夫妻一體,套路來得比龍卷風還快。
梁硯成:“……”
***
回宴這件事,梁硯成確實有故意的成分。
忙隻是幌子,他實則不想給那些倚老賣老的股東麵子。
池顏能看出來,梁家老爺子不會看不懂。
看他大刀闊斧整頓的決心很堅定,反倒暫時沒再有彆的動靜。
周末,梁硯成提早到家。
或許是先前多少下了池顏的麵子,這回隻說了一次,他便把陪她回家吃飯的事列入了計劃。
黑色轎車在門廊下靜候。
車裡隻有易俊一人彙報工作的聲音。
直到把下周日程彙報結束,池顏才姍姍來遲。穿一襲仙氣十足的法式荷葉邊連衣裙,妝容精致,堪比走秀。
梁硯成從車窗外收回視線,習慣了他這位年輕太太的日常精致,抬手打斷易俊:“就到這。”
話落,座艙間的擋板緩緩上移,把前座兩人隔斷在外。擋板自帶音效隔斷,沒了來自身後的威壓,前麵兩人連坐姿都放鬆不少。
易俊往窗外看了一眼沒說話,隻覺得今天小硯總收得尤其利落。
擋板後。
池顏一上車就察覺到了與往稍顯不同的氛圍。
梁硯成正靠著椅背閉眼小憩,金邊眼鏡擱在手邊小桌上。沒了鏡片遮擋,山根線條凹陷出淩厲棱角。長睫安靜覆著,淩厲之餘不失柔和。
聽到她上車動靜,眼皮掀了一下。
兩雙眼驀地對上,他在打量池顏,池顏也在打量他。
婚後沒見過幾次梁硯成脫眼鏡的樣子。那時候還以為眉眼溫柔是男人做完愛後的自然反應。現在看來,窄雙眼皮、深邃眼窩、下壓眼角——沒了眼鏡的遮擋,組合起來看人時自帶深情。
她被看得不太習慣,咳了一聲:“怎麼沒在工作?”
梁硯成重新閉眼:“不差那麼一會兒也養得起你。”
“……”
一句話把池顏的後話噎了回去,後悔自己沒事去搭什麼話。
溫情個屁,一開口還是熟悉的配方。
她抿唇不語,自顧自玩起手機。
直到車身拐進池家臨山彆墅大院,安靜了一路的車廂突然有人開口:“隻是回來吃頓飯?”
池顏還在想他這話是否有深意,尾音上揚嗯了一聲。
又聽他說:“需要怎麼配合。”
前些天住在老宅時,在梁老爺子麵前恩愛裝得有模有樣,默契不算差。池顏本想不用特意交代,但他既然主動提起,她就不客氣了。
她眨眨眼,“老規矩,寵我。”
***
池家的臨山彆墅占地極大,傍一片18洞高爾夫球場。從前人丁興旺,住一起從沒覺得地方大得空曠。
池顏指著不遠處修剪齊整的草坪仰頭問梁硯成:“還不開飯呢,要不要和叔叔打會兒球?”
也就演戲時話裡話外才透著親昵,尾音都像軟在了嗓子眼裡。梁硯成側目,意料之中收到他太太閃著碎光的愛慕眼神。
不怪管家常在他麵前說太太的好,變臉可比翻書快多了。讓人一時分不清單獨在他麵前和在外人跟前,到底哪個才更真實。
梁硯成握了握她搭在臂彎的手心,淡淡開口:“不了,還是陪你。”
與她演了一出有來有往的如膠似漆開胃戲。
池顏的婚事家裡早有考量,最終是叔叔池文征和嬸嬸趙竹音做的主。
看他們感情那麼好,趙竹音極為高興:“就知道你和硯成脾氣性格都合得來,看看,這多好。以後多回家轉轉,家裡總不能少了你倆一頓飯吧?”
池顏轉身挽上另一側胳膊,撒嬌:“嬸嬸不嫌我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