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沒瞎,都能感受到對方的不虞。
池顏緩緩眨了下眼,頗感微妙。
她覺得梁硯成最近對她意見很大,滾雪球似的。最初還能忍著維持表麵和平,現在終於突破某一點,隔三差五就找她的事給她看臉色。
能有什麼意思?
平時不就是這麼說話的嗎?
池顏拍掉他的手,抬眼:“我們關係很好嗎?”
“……”
“是戲演多了給你造成了什麼錯覺?我平時不也這麼和你說話?以前就好好的,乾嗎突然挑我刺兒?”
她想了想,又補一句:“客人在呢,有什麼意見晚點說。”
說罷利落起身,也不管身後人是什麼臉色,徑直往門外走。
梁硯成原地靜默片刻,指腹還沾著她皮膚的溫度。直到女人的身影從門邊消失,才麵無表情地重新抄回兜裡。
***
池顏這會兒沒工夫交流夫妻感情。
她下樓沒多久,梁硯成也下來了,褪去西裝馬甲換了件沒那麼商務的襯衣,勁瘦好看的腰線被一齊掖在衣擺下。身形依舊英挺。
他們之間隔著一段階梯,池顏的目光在他腰腹處停留幾秒,若無其事收回繼續和黎萍說話:“回國後就沒怎麼彈過,還是生疏了。”
“我聽著還是不錯,天賦努力都不可少。”
黎萍笑眯眯的,脾氣溫和。忽得注意到她新換上的耳墜,由衷讚歎道:“呀,你這副耳墜真好看。”
“好看嗎?”
池顏左右晃了一圈。
黑珍珠泛起的瑩瑩幽綠全方位閃耀著,更是動人。
她平時極少戴珍珠飾品,太穩重太內斂,與她不怎麼契合。但今天這副墜子藏了心機,完全是按照黎萍的喜好戴的。
據她了解,除開音樂,這位黎老師還是個狂熱珍珠收集者。
翁永昌當監事那麼多年,家境頗豐。次一點的珍珠她必然瞧不上。這對,記得是婚前某次拍賣會上得的。
那邊倆男人已經聊上天,池顏偷瞄一眼,壓著聲小聲說:“也就在他麵前裝溫柔戴這一次,其實我不怎麼愛搭珍珠。珍珠啊,得要氣質壓著。我可沒有。”
她嗔怪的樣子少女感十足,也難怪說自己壓不住珍珠。
黎萍笑笑沒接話。
又聽池顏慫恿:“黎老師,我看你肯定合適。”
她作勢要摘,動作突然停頓,麵露猶豫:“雖然隻戴了這一次,也是戴過的。你不會嫌棄吧?”
黎萍忙擺手:“怎麼會……”
她也沒想池顏直接要摘給她試,婉拒的話沒來得及出口隻能順口接了不會嫌棄的後文。
於是那對耳墜就這麼送到了她麵前。
黎萍一看便知這副黑珍珠價格不菲,雖然極為入眼也不可能收這麼貴重的禮。
她隻當試一試就還回去。
誰知剛戴上,池顏就特彆真情實感地誇好看,還扭頭問起其他二人:“阿硯,你看黎老師戴這對耳墜好看嗎?珍珠果然就是得襯合適的人,對吧?”
梁硯成望她一眼,“嗯,不錯。”
“翁伯伯覺得呢?是不是特彆漂亮?”
梁硯成都這麼說了,翁永昌隻能順其自然:“是好看,不過這是……”
池顏巧妙地接了話頭:“在我這壓箱底吃灰,黎老師不嫌棄就太好了。”
一副珍珠耳墜被她自導自演送了出去。
梁硯成儘收眼底。
這些天注意下來,發現他這位太太還慣會做人情。
八麵玲瓏的人免不了世俗,他此時看著她因為愉悅而露出的小表情卻不那麼覺得,反而看出了些許靈動活現。
就像畫龍點了睛,在他心裡的形象鮮活不少。
從平淡無趣的平麵畫像進化成了昂揚起下頜得意洋洋的小孔雀,人前左右逢源,人後抖著漂亮的尾巴毛問他:厲害嗎,厲害嗎,快誇我。
他遲遲未收回目光,身邊翁永昌疑惑出聲:“小硯總,是有什麼好笑的事嗎?”
沒頭沒腦突然這麼一句。
梁硯成沒明白他的意思:“嗯?”
翁永昌:“我看你在……”
在笑。
還沒說完,梁硯成抬手用指節抵了下唇角,恢複漠然:“沒有。”
而另一邊,黎萍得了新耳墜愛不釋手,和池顏聊得更是火熱。
有人刻意引導,說著說著自然就到了工作上。
黎萍很是惋惜:“你爸和爺爺要是沒出事,現在大池說不定更好。”
可能是翁永昌回家說了不少公司的事,連她這個外人都知道這些年大池科技往研發立項上投入的越來越少,舍本逐末弄起了地產。
股權大頭都歸在了池文征手裡,一言堂在所難免。
池顏笑笑:“現在管事的隻剩叔叔了。”
“彆這麼想,那天……”黎萍突然壓低聲,“老翁回來說開小會時和池總吵了一架。我不懂公司的事,不過這麼多年能讓老翁真動氣的也就股權吧。”
池顏不禁想起那天在會議室門外聽到的突然拔高的那幾聲。以及……叔叔似乎格外在意她和翁伯伯站在一起。
她登時充滿信心,恨不得立馬把梁硯成趕到樓上,好坐下跟翁永昌慢慢共商大計。
連帶著此時望向梁硯成的目光都顯得格外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