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顏很少和梁硯成這麼並肩走在梁氏。
她依然披著那件價格不菲的黑色大衣, 肩線直挺。遠遠看去,氣場絲毫不輸於小硯總。
於是從頂樓一路往下,撞見他們的員工情不自禁用餘光一個勁地偷看這位總裁夫人。再結合前段時間傳出的八卦一對比, 顯得許瀟瀟格外不知天高地厚。
如今許家被端,就算是私底下,也再沒人願意相信風言風語了。
池顏早就習慣到哪都是焦點的感覺, 無視眾人窺探的目光, 隻想著回頭要約個深層保養彌補下昨夜未眠的憔悴。
路過內庭,腳邊灌木叢忽然窸窣作響。
她條件反射偏頭尋找聲源。又是一陣窸窣,修剪得一溜兒高的低矮灌木底下驀地鑽出個小狗頭。
耳朵耷拉著,黃澄澄、毛茸茸。
像是在這特意蹲守的她,黑亮的小鼻頭小幅翕動, 聞準了味道尾巴自然而然搖擺起來。
池顏飛速瞥了一眼近在身側的男人,想囫圇過去。
誰知小狗看準了她, 跟兔子似的連蹦帶跳蹦躂到腳邊。小腦袋一仰,乖乖巧巧一屁股坐下,剛巧就坐在她鞋麵上。
小狗比第一次見時大了好一圈。
坐在腳麵上已然能感受到分量。
池顏吃驚地啊了一聲,動彈不得。
大概是黑黢黢的小眼珠子太真摯,池顏與它對視半晌, 沒忍住俯身揉了揉小狗腦袋。於是肉眼可見小尾巴跟電動馬達似的搖晃起來。
耳邊一聲親昵的嗚。
池顏覺得自己被碰瓷了。
腦海裡剛冒出這個想法, 身側有人一聲輕笑:“狗你也很熟?”
很精妙地用了“也”。
幾個小時前, 梁硯成在電梯裡問她和關訴很熟?
池顏第一反應是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小心眼又記仇, 停頓兩秒, 才有更多想法湧入腦海。
那晚到公司給他送晚餐, 他最多不過以為她半路把東西丟了,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拿來喂了狗。
要是知道給他準備的晚餐最終送到了狗嘴裡……
池顏抿了抿唇,幾乎可以想象到男人冷下的臉和嘲諷的語氣。
心裡想著你的東西都給了它倆回了,能不熟麼。嘴上卻矢口否認:“不熟啊,我這個人吧,可能長得太無害了,就小動物緣很好。”
小狗低低嗚了一聲,也不知是讚同還是反對。
“是麼。”
梁硯成懶得揭穿她,淡淡道:“喜歡就帶回去養。”
“啊?”
池顏看著那對黑黢黢、亮晶晶的小眼睛,躊躇起來:“可我沒養過啊。”
“你親自養?”
清冷的聲音把池顏的理智勾回。
她覺得甚有道理,她哪兒用得著會這些。家裡自然有人會安排得宜。
思緒還在亂飛,就聽耳邊又有人說了句話,不過不是對她說的,而是招呼了跟在身後的易俊。
梁硯成:“處理一下。”
池顏還沒明白要易俊處理什麼,易助理不愧長期跟在梁硯成身邊,立馬領會到精髓:“好的。”
傍晚時分,狗就送到了新居。
池顏補完覺下樓的時候,管家正在吩咐人安裝狗窩。
一見她下來,管家很負責地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太太,這條小狗做了全麵體檢很健康,補全了疫苗。來得太匆忙,這些都是臨時買的,等慢慢的再補齊其他。”
新居的花園四麵換主屋,由玫瑰花廊連接小徑。
此時小狗正在長廊下追蝴蝶追鳥,玩得不亦樂乎。
池顏收回目光,問:“先生呢?”
“先生有客人,是江先生,現在正在後廳說話。”
她點點頭:“哦,江學長啊。他愛吃法餐,晚上叫廚房準備。”
管家聽了令,動作很快。
臨近飯點,池顏不打算再上樓,看新寵在花園蹦躂,也一起過去玩了一會兒。
小狗似乎很依賴她,一見她就圍著腿打轉兒。
一人一狗玩到晚霞沉進地平線。
池顏順著花園小徑回主樓,小狗就在身後跑跳跟著。剛進門,就碰上了本該在後廳與客人在一起的梁硯成。
她頓住腳步,往他身後看了一眼,問:“江學長呢?”
梁硯成平靜道:“回去了。”
“都快吃晚餐了怎麼還回去?”她小聲抱怨,“我還叫廚房準備了法餐呢。”
還知道彆人愛吃法餐。
卻記不住老公不吃海鮮。
男人從鼻腔發出輕哼:“吃太好,他怕消化不良。”
池顏被他突如其來的冷言冷語搞得莫名其妙,讓開一步:“那我去換件衣服,你叫小寶彆跟著我了。”
梁硯成蹙眉:“誰?”
“小寶啊。”池顏指著身後的小腦袋,“我給取的名字。”
她踩著步伐上樓,小狗蹦跳著也想往上跟,驀地被黑西褲擋住了去路。
它仰起小腦袋不解地一歪。
“小……”
男人張了張嘴,最後沒能喊得出口。
隻能半攏著眉,嚴肅地交代:“你就在樓下,懂了嗎。”
***
自從家裡養了小狗後,池顏外出頻率驟減。
有段時間出門隻是為了去健身房偶遇關訴拉近下關係。
關訴畢竟是叔叔身邊的人,她原本對關訴防備多於其他。現在卻慢慢明白了翁永昌當初毫不猶豫推薦關訴的原因。
整個池文征管理下的體係,關訴是個掌握核心技術的人才。但可惜的是,他沒什麼實權。
副總的位置就像是把他架空一般,有名無實。
而他本身是個熱衷開發、所有心眼都投注在研發上的人。雖然人情交往上有所欠缺,但反倒讓人放心。
池顏一段時間觀察下來,安心許多。
將近年關,大池又到了一年一度擬定年度發展目標的日子。這項傳統持續多年,至今依然留存。
池顏與翁永昌商量過後,覺得該是時候拋出橄欖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