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情緒莫辨的臉上似乎寫了幾個字:你覺得呢?
我覺得來者不善。
池顏默默在心裡掂量了一下,這次巴黎之行,她好像花了麵前這位金主爸爸將近一套平層的錢。
那能怎麼辦,誰叫今年的春季款跟開了掛似的,太好看了。
怎麼能怪她。
池顏哦了一聲,先把電話這邊的事兒說完,掛斷。這才歪歪扭扭靠向扶手,故意套近乎:“親愛的,你是來找我算賬的嗎?”
此算賬,一語雙關。
可惜梁某人壓根不睬她的話中話,聽到稱呼眸光微斂,反問:“電話和誰?關副總?”
“是啊。”池顏見男人今天突然不吃這套,索性坐直,摘了墨鏡丟到桌上,“那款VR不是預售麼,我問問情況。你呢,你怎麼有空來接我?不會是——”
想我了吧。
後半句還沒說完,男人出聲打斷:“還債。”
還……債?
她緩緩眨了眨眼,這才明白,這是還她上次來接機的債。
還真是,與她算得涇渭分明。
池顏這趟出行,話題都是關於時裝秀的,想對方也沒有興致與她討論品牌和季節新款,隻默默抿了下唇,仰倒補眠。
黑色轎車平穩疾行,沒再回公司,直接停在了新居的花園停車坪。
要說這趟出去,池顏最想的還是小狗。
她一下車沒見小狗迎上來,滿是狐疑:“小寶呢?”
管家扶著行李箱站在一邊,聞言偷偷抬眼瞥了一眼男主人的臉色,如實回應:“聽說小狗年紀小的時候容易訓練,送它去犬類學校參加訓練了。”
訓練?
池顏心下並不覺得反對,反而覺得小狗確實該學點兒簡單的命令。
她點點頭,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晚上怎麼不去接?”
管家跟在身後一步之遙,心中叫苦不迭,怕太太察覺出什麼來,也不敢頻繁抬頭看先生臉色,垂著頭:“訓犬師說小狗還小不夠定心,訓練初期最好要寄宿在學校,養好習慣再接回來。”
哦,這樣啊。
池顏嗯了一聲:“今天也晚了,明天叫人去接小寶回來。要是怕習慣不好,叫訓犬師一道回來就行了。”
她說完偏頭看梁硯成:“你覺得呢?”
男人音色平淡:“就按你說的辦。”
回來不到幾小時,先與關訴通了電話,又問了小狗。
梁硯成解開西裝扣,手腕捎帶使力,重重甩在沙發背上。頭頂吊燈燈光灑下,將他抿緊的下頜線條勾得利落分明。
池顏聽到聲音扭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帶著淺淡光暈的場景。
他站在光線明亮處,氣息卻是沉的。
她向來猜不透對方想什麼,本來不欲猜測,但忽然記起什麼似的哦了一聲,叫來管家。
隨身行李箱擺了一套熨帖平整的純手工西服。
後肩處用啞黑色重工刺繡出羽翅暗紋,是在時裝秀落幕前登場的重頭戲。
雖然顯得年輕了一些,但碰上還不錯的場合,倒是能壓住幾分木頭的過於沉穩。隻那麼一件,好像送他也不錯。
池顏當即定了下來,不同於她那些還留在巴黎的禮服,隨身攜帶回國。
她從防塵布下取出西裝,比在自己身上轉了一圈:“怎麼樣,好看嗎?”
怕木頭看不出這套西服的亮點,她特意拿到燈光底下,戳了戳肩胛處的暗紋。
“這裡,重工刺繡,看出來沒?”
說實話,她不說的話真看不出來。
梁硯成垂眸看了一會兒,沒懂她的意思,良久很是牽強地附和:“……好看。”
“是吧,送你的。”
她踮腳把衣服貼在他身上反複比了比:“我就說一定好看。”
她的注意力都在衣服上,沒注意到男人低垂下頭,無聲提起的唇角。
“浮誇。”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