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年紀比起他這位太太,翻了個倍。
多令人放心——
不是。
多麼經驗豐富。
梁硯成聽聞此事就把人要了過來。
他不是什麼神機妙算,隻是挺了解他太太的。
真這麼高強度工作沒幾天,她必然會哭著喊著說好累。她那樣的性子,外邊強忍著不說,回家小哭小鬨都能弄得天翻地覆人仰馬翻。
比如沒讓她先用浴室那一回,她見天兒的就抱著小狗指桑罵槐。
說什麼媽媽命好苦,媽媽所托非人。
為了避免此類惡□□件頻發,梁硯成按著太陽穴準備了這一手,就等她開始訴苦。
畢竟沒見過每天兢兢業業開屏營業的稀有孔雀物種。
戲台子上一出剛落幕,她這兒緊鑼密鼓跟唱戲似的拍起馬屁來:“親愛的你怎麼這麼棒棒,你的社交圈好廣哦!”
她今日接二連三熱情出擊,半點沒有平日作威作福的影子。
梁硯成抬眼,視線瞥過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竟然生出了平時不會有的念頭。
也不知道摻了蜜的紅唇,會不會比平時更甜。
他壓下縈繞在心頭的奇怪想法,抿了口茶。
而本該繼續的美好氛圍,倏地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
池顏注意到自己的手機,偏頭看了一眼,擰起了眉。
她做了個接聽的姿勢,抬手掩住話筒。
因為側頭的姿勢,她半邊沐浴在頭頂燈光下,半邊隱在身後陰影裡,輪廓裹了層燈光的金輝似的,毛茸茸的。
有幾分可愛。
男人在心裡給了評價,複又垂下眼,安靜把玩著麵前那盞天青色茶杯。
他聽到她故意壓著的聲音在安靜的包間一句接一句傳來。
“那現在怎麼樣?”
“行,我會過去看看。”
“不是我沒給回轉餘地,您二位之前給我餘地了嗎?哪怕與我商量過後再做決定吧?”
“該是池碩的自然還是他的,嬸嬸不用這麼急。我沒你們想的那麼狠。您也不用再打什麼親情牌。”
“對我好的,對我不好的,我心裡都有計較。”
她簡單說完幾句,掛了電話。
神色比之前冷了幾分,隻抿了下唇,對他說:“嬸嬸打電話過來,說叔叔氣得一腳沒踩穩,摔下樓梯了。”
“我現在……”她擰起秀眉,“可能得去趟醫院。”
雖然是池文征自己踩了個空,但追根溯源事情與她也脫不了乾係。血緣還在,池顏怎麼想也覺得自己該去看一眼。
桌上的菜還沒怎麼動,戲台子上點的戲也才剛開第二幕。
池顏想就自己一人過去,但她說慶祝一下出來吃飯,不僅來晚了還要把人中途拋下,於情於理都挺難說出口的。
於是隻是委婉的用了“可能”這樣的詞。
話落沒多久,她見梁硯成習慣性沉默了一下,而後比她快一步起身,去取身後衣帽架上的西裝外套時還露出些許不解:“怎麼還不動身?”
“你也去?”她驚喜道。
就像早晨去股東會挑事,雖說最後得她一個人走到底。但有人陪同自然是不同的,原本心裡的膽怯和猶豫會因為同行路上多的那個人,變得無畏起來。
他點頭,淡淡道:“你叔叔也是我叔叔。”
池顏立馬起身跟上。
男人腿長步子大,始終快她幾步,無聲之中也在催趕著她快步穿過走廊。
緊趕慢趕,難得沒挑他的刺兒。
那聲道謝也壓在嗓子眼,輕輕飄飄,最終無處落下。
兩人趕到醫院時,趙竹音像在專門等他們似的守在病房門口沒進去。見到池顏,眼神複雜地變了好幾變,最終隻握了握她的手背。
“小顏,早上公司的事……真就沒有轉機了?”
池顏沒什麼心情討論公事,語氣也生硬起來:“嬸嬸叫我過來的意思是現在再告知全體股東,所有股份如數還給叔叔?怎麼,我吐出來了是不是叔叔還能立馬從病房裡生龍活虎跳出來?”
她的話說得不好聽,趙竹音白了臉:“你怎麼這麼想?這種事我會拿來誆你?要不然叫主治大夫過來做個證明,拍過CT腿還折著呢!”
“我沒那個意思。”
池顏自知語氣不佳,深吸口氣緩了緩:“我知道嬸嬸在急什麼。將來池碩要來公司,該他的一分都不會少。他沒做什麼,我也沒道理撒氣在他身上。如果這樣嬸嬸還要說我不給留餘地,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她抿了下唇:“您該知道,光拿著這些股份什麼都不做,就夠任何人富足過一輩子了。”
見趙竹音不再說話,她朝病房大門抬了抬頜:“沒什麼我先進去看一眼。”
“嗯,先去吧。”
趙竹音沒發言權,收了氣焰小聲回應。
池顏點點頭,伸手去推房門。
門吱呀一聲推開的同時,裡邊咻的橫空飛過來一隻玻璃杯。
伴隨中年男人的怒吼:“你有什麼臉過來!”
眼見玻璃杯劃過一條弧線朝她徑直砸過來,池顏隻來得及條件反射閉了眼。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也沒有聽見玻璃炸裂時清脆的響動。
她緩了幾秒,小心掀開一邊眼皮。
玻璃杯被截斷在了離她僅剩一拳之處。男人手肘微曲,指節青白用力,以保護的姿態穩穩擋在她的額前。
池顏張了張嘴,後話卡在嗓子眼,硬生生被他陰沉的臉色給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