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走廊私密性很強,池顏預訂的套房也是在這一層。她的房間向左,而他的向右。
池顏糾結幾秒,就聽右手方向傳來砰一聲挺有情緒的關門聲。
她眨了眨眼,朝同樣吃了一臉閉門羹的易俊道:“你老板瘋了?”
易俊:“……”
易俊:是吧,我現在也有點瘋。
他很不想摻這一腳,趁電梯還沒下去,眼疾手快按亮下行鍵:“夫人好好休息,我先下樓了。”
池顏左右望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走廊,沉默幾秒後,半是妥協地原地右轉。
她倚在門口,抬手輕扣門板:“其實今晚那個局,我一開始就想走的。轉念一想那不是想著拂了對方麵子麼,就稍微坐了那麼一小——會兒。”
她把“小”字拖得很長,頓了頓:“那倆男的,我是真沒想到還有這麼玩兒的。噯,你說咱們陵城也沒有這樣的,我哪知道啊。”
裡邊寂靜無聲。
池顏扶著額,換了個姿勢:“你知道的,我不是這種人,對吧?”
“……”
這還不夠順毛捋嗎?
池顏擰著眉又敲了敲,壓低聲音:“木頭,木頭,開門木頭。有事咱們關上門自家人談不好麼,你看走廊公共場合萬一被人聽去了多不好。”
“木——頭。”
“阿——硯。”
“老——公。”
三遍下來依然沒回應,池顏耐心告罄,原地踱了踱腳:“真不開?我都解釋完了,手指都沒碰到一下,我拒絕得那麼義正言辭你沒看到嘛?”
“行,就當我自言自語。不開我就走了。”
池顏往後退了兩步,哼哼:“走的那麼匆忙,都沒和小盛總說一聲,人家現在肯定還一頭霧水呢。你不理我,有的是人聽我說話。”
她還沒邁開第二步,身後突然想起一串清脆的提示音。
是電子門解鎖的聲音。
池顏頓在原地,抬手勾了下把手,門果然開了。
嘖,原來是吃這一套的。
池顏迅速地閃身移進房門。這間套房與她那方向相對,布局也剛好相反。
她落腳的動作很輕快,甚至還靠在門板上倚了一會兒。
按照她的設想,這會兒含著鬱氣的男人應該先這樣,再那樣,一套動作把她抵在門上,擒著下巴強迫自己看向他,然後用冷如冰霜的語氣說:“解釋。”
這時玄關的頂燈會很配合地熄滅。
在一片昏暗光線中,她說著軟話順著毛,或許可以主動一點,踮腳從他的耳後開始吻起,像他之前每一次一樣。
他沉悶卻無趣的外表一點點皸裂,抵不住悶哼出聲。
眼尾掛著濃情時的紅。
池顏握了握拳,給自己一個收的手勢。旋即,長睫一垂,做好了準備。
靜等了約莫十幾秒,玄關安靜得仿佛無人存在。
池顏重新睜眼,伸手點開頂頭射燈。
視線毫無障礙從玄關往後一望到底。她可以輕而易舉看到客廳,隻拉了一層薄紗窗簾,不遠處高層燈火像微弱螢火,點綴著墨色的夜。
所以……
人呢?!
池顏喂了一聲,聽到套房裡很輕微的,拖鞋與地毯摩擦而過的沙沙聲,才猛然記起床頭直接有個解鎖房門的開關。
搞半天,她剛才在外邊跟鬼在解釋?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再吸一口,直到心情完全平複,才敲了敲臥室房門打算再來一次。
紅唇微啟,房門在眼前骨碌碌沿著軌道被拉開。
他冷著臉垂眼看她,說:“聽到了。”
池顏:“……”
“那,你現在是不生氣了?”她一字一字慢慢問出口,那雙漂亮的眼睛卻不像認錯似的盯著自己腳前一畝三分地,而是直勾勾在他臉上打轉。
梁硯成鬆開領帶一圈圈纏著手指,看她:“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當然不生氣了。”池顏點點頭,“你是我見過最不小心眼、最通情達理——”
她看著他冷峻的神色稍緩,又脫口而出幾個哄人的詞。
很快說上了道。
要是放在數月之前,池顏一定覺得哄男人這種事在她的字典裡不可能存在。而數月之後的今晚,突然摸出了點閨閣樂趣。
行政套房樓層那麼高,窗外還能依稀看見沒有被鋼筋水泥遮擋的月色。
大概是月色太溫柔。
她看著男人纏著領帶坐進沙發,也不自覺跟了上去。小腿很招搖地抵著他的膝蓋架起,小幅輕晃著。
“我哪知道盛凱發什麼瘋找了兩個男的來陪酒,要是早知道,我就早跑了。你來了也好,看到了吧,我就不是那種人。”
她說著故意貼過去,“你聞聞,我身上半點味道都沒沾上。就他們身上那香水味,濃得三天三夜都洗不掉,我也好煩的。”
她身上是留香很久的印尼廣藿香,淺淡卻純淨。
梁硯成目光落在她張揚作亂的小腿上,手掌隔著領帶覆了上去不再讓她亂動。
絲質觸感從腿彎往上滑。
池顏終於靜了下來,呼吸加快幾分。
沙發……領帶……
也、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