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有人運用到“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這個句式, 自己心裡應該早就有了計較。
後麵說出的話,多半會傷人。
裴芷猶豫再三,下定主意。
小小傷害怎麼能和真金白銀花出去的錢相比。
她咻咻咻丟出去幾張截圖, 都是下午和謝行的條件記錄,組織語言道:【其實上回吧,有一次你說你老公開了竅說仙女怎麼會胖。那天是這樣的……吃法餐那天有兩道菜難以抉擇, 謝行說一人點一樣都給我嘗嘗。我就說我怕胖, 然後……】
她發了個表情:【你懂的.jpg】
池顏還處於樂得找不著北的境地,一看對話回憶瞬間湧了上來。
她說木頭怎麼就水平忽上忽下,突然像開了竅,隔天又完美閉闔。
原來……
裴芷的消息轟炸過來:【你先彆怪你老公, 這事吧我覺得, 有心就夠了】
江瑞枝:【吃瓜.jpg】
裴芷:【不會哄人也不是什麼致命缺點你們說是吧。那謝行之前還那樣瘋呢,現在不也好好的。老梁不容易啊,體諒體諒】
江瑞枝:【嗯嗯老梁不容易】
池顏當然知道木頭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配合地點頭:【男人吧, 其實有心就夠了qwq我不會怪他的,我看到了他的努力】
她一抬頭,對上梁硯成看過來的眼神,立馬板起臉:“臭木頭。”
梁硯成:“……”
怎麼毫無征兆就生氣了。
這樣微露慍色的表情實在過於嬌嗔,起初還能唬唬人, 如今再看隻剩彆樣風情。
梁硯成抬手抵住她的眉心,“怎麼了。”
“裴裴都告訴我了,你那些哄我的話都是從謝行那學來的。”
“嗯。”他低聲應下,表情無波無瀾。
池顏抬眉:“你被揭穿怎麼一點都不解釋?這小臉皮彆不是城牆做的吧?”
“你上學的時候……”
他眸色深沉緩緩下移, “學到的東西, 不就是自己的麼。”
邏輯感人,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池顏一下子沒找到反駁的點。她原本還想機會難得,想從他臉上找到幾分因為尷尬而有的生動。可是偏偏不能如願。
她“你、你、你”了好幾聲,放棄抵抗。
末了,池顏歎了口氣:“其實我也不是嫌你不會說話。”
梁硯成倏地補了一句:“以前嫌。”
“你這人怎麼還記仇呢。”
池顏用毫無威脅的眼神瞪他,動作不徐不緩趴在他胸口:“現在我不嫌了,就這樣挺好的。”
對啊,現在互相拿著對方的使用手冊,一個眼神就能抵達心裡。
這樣就挺好。
***
第二天起來,另外兩對好心人都在關心這屋的發展。
江瑞枝率先過來打聽:“後來怎麼說?你把你老公原地打開花了?”
池顏冷哼一聲:“你想什麼呢,我都是要做媽媽的人了,會這麼不積德麼。”
“所以?”裴芷也好奇地探腦袋過來。
“沒有所以。”池顏說,“主要昨晚上我沒找到合適的話接茬。他說——”
她看了一眼,確定三個男人都不在附近,才繼續說:“他說上學那會兒老師教什麼,學到的不就是自己的麼。我一想,這還真是一點毛病沒有。”
“行啊老梁。”江瑞枝感歎:“邏輯思維很強。”
三人頻頻點頭。
另一邊,謝行一早叫了唐嘉年和梁硯成出門跑步。
拐過彎剛把山莊拋到身後,謝行為了滿足自己女朋友的八卦心,很有目的性地打聽:“硯成哥,昨天……你是不是看到我聊天記錄了?”
梁硯成抵著寒風罩上帽衫,背影線條乾淨利落,看起來像和他倆差不多大。
他扭頭嗯了一聲:“抱歉,不小心看到。”
“沒事。”謝行緊追幾步,問:“你是那麼哄池姐姐的麼。”
被池顏問和被當事人問是完全兩碼事,梁硯成抿了下唇,鼻尖呼出的熱氣在春風中化作一團白霧。
沉默的那幾秒,三人中隻有唐嘉年在狀況外,往後摸著短發,一頭霧水:“兩個哥,你倆說什麼呢?”
“沒什麼。”謝行笑笑:“硯成哥,你彆在意。我就隨口一問。”
為了方便說話,他快跑幾步,手抄在衛衣兜裡倒著跑起來:“隻要是關心的話,你說什麼池姐姐都會很高興。她那麼聰明,能感受到心意的。”
“嗯,知道。”
梁硯成出來跑步沒戴眼鏡,這會兒眼尾微微下壓,顯得人很柔和。
半晌又加了一句:“謝了。”
謝行並排跑回到他邊上,躲開唐嘉年的目光:“沒事。主要我也有事想請教你。”
“什麼?”
“裴裴嫌我年紀還小。其實我——”
他乾咳一聲掩蓋尷尬:“也挺想要小孩的。像她最好。”
梁硯成看他滿身桀驁,猜他最多不過二十三四。他無權管他人之事,隻是從細枝末節猜測眼前的男生愛慘了池顏那位朋友。
他淺淡地揚起唇角:“嗯,也沒什麼特彆的辦法。”
偏頭,後麵的說話聲淹沒在了風聲中。
***
裴芷是攝影師,出門不忘帶照相機。
陵山她拍過多回,但到了下午日頭稍偏又帶著謝行失蹤了。
他倆像是對陵山有特彆的情愫,總拍不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