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用完洗手間回來眼看他們打算回去,哎了一聲:“你們不參加後麵的派對了啊?”
“就不去了。”
池顏先一步回答:“我有點累了,我們先回酒店。”
江源想了下,說:“那我也跟你們一起回吧。”
此時一道不冷不熱的目光恰恰好落在江源身上。
江源被盯得渾身一凜,立馬會意:“行,我礙眼,我自己走。”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他這位兄弟起碼今天是好不了了。
***
臨市風俗是中午辦婚禮。
整場結束再出來太陽已經偏西。
回去路上梁硯成依然一言不發。最後車子停在遠離市區的一處山坳處。
池顏戳了戳他的手指:“我們不是住市區嗎?”
他默了許久,才開口:“不住。”
繞過山坳眼前豁然開朗,是片修葺極其講究的小莊園。四麵圍牆是一人高的竹籬笆,紮得整齊又嚴實。
隔著一道小門,就能聽到裡邊小橋流水的聲音。
兩邊丘陵迭起,山坳中的這處莊園就像夾在山間的世外桃源。更驚喜的是,從房間露台出來,不僅能看到一線藍天,腳下還有一方天然溫泉。
“你從哪兒知道的好地方?”池顏驚喜地問。
“偶然聽說。”他語氣平淡,“找專家團隊測過水質了,可以用。”
這處也安排了人管理。
管家頭次看到老板過來,殷勤點頭:“是的呀夫人,這裡的溫泉美容養顏,先生特意給您買下來的。以後您想泡溫泉就叫司機送過來就行了。我們每天都會打理的。”
還買下來了啊?供她私人使用?
難怪特意來臨市,不是為了參加婚禮,是送她禮物。
池顏翹起唇角,拉了下他的小手指:“那你怎麼不說啊,老公,你好好哦——”
“說什麼。”他冷著臉,“梁逸鬆都快姓江了。”
原來還在醋啊。
池顏使出十成哄人功力:“那怎麼可能。我池顏都姓梁,梁逸鬆敢改姓?”
她一點點軟下聲音:“那我們今天是不是就住這裡?為什麼突然想到買這個送給我呀?”
她其實知道。
下個月就是她的生日,隻是這會兒揣著明白裝糊塗,就是為了哄他。
梁硯成抬手揮退管家,動了下唇:“閉眼。”
“啊?”
池顏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立馬閉上眼。睫毛一顫一顫地像要偷看。
臭木頭,還挺懂浪漫。
她微微撅唇,等待著意料之中的吻。
耳邊似乎傳來一聲很淺淡的無奈笑意,她感覺到有什麼刮過她的雙唇,不像他的唇,倒是像被手指輕輕彈了一下。
在他的推力下,她往前走了幾步。
這會兒心裡納悶的要死,怎麼接個吻還要挑地方。
起先是鞋底與石子路發出的輕微沙沙聲,過一會兒耳邊又多了竹林撲簌的響聲。
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了。”
池顏迫不及待睜開眼,入目還是那線藍天,天幕上掛著落日的溫柔餘暉。日光絲毫不刺眼,溫柔地籠罩著兩邊山陵,像給世界披了層金紗。
比任何一次都能更近地感受到他內心那片溫柔純淨。
池顏忍不住讚歎:“好漂亮啊,這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嗎?”
“嗯。”他低聲答。
“可是……這麼好看我們不能帶回陵城。”
池顏確實覺得惋惜,隻是話音剛落,他說:“可以看到。”
剛才被揮退的管家不知什麼時候又回來了,在竹林邊支起畫架。
是要現場作畫帶回去?
池顏的猜測還沒來得及兌現,就看他抬了下手,管家聽令拉開畫架上的幕布。
幕布落下的瞬間,數千顆水晶折射出璀璨日光。
畫裡有竹林、有溫泉、有落日、有山陵。完美複刻了這處風景,複刻不來的是這幅用寶石鑲出的畫。竹林的綠色是碧璽,溫泉則是更純淨的帕拉伊巴石,而落日則是帝王托帕石。
萬千寶石聚集在一起,泛著璀璨光芒。
錯愕過後,池顏沒忍住噗嗤笑出聲:“好浮誇。”
要是換任何一個人,池顏一定會說這是什麼土大款品味,但最終到嘴邊就是一聲帶著笑意的浮誇。
梁硯成從小深受藝術熏陶,自然不會搞出這種東西。
但怎麼辦?
他的太太喜愛珠寶,她喜歡的東西帶著明豔浮誇的美。
他這麼一個連情緒都表達得磕磕絆絆的人,離開秘書組自己想禮物能有如此成果已經算跳了級。
其實當初秘書組也曾欲言又止過,想提醒這樣的禮物是不是太……
大家都為了工作,更多的話沒往下說。
梁硯成還兀自佩服自己驚才絕絕的想法,當下以為秘書想說的這樣的禮物是不是太昂貴。
不貴。
他自我解答:送給太太的,怎樣都不算貴。
如今當麵聽她憋著笑意說浮誇,他突然想起欲言又止的秘書組。不太高興地抿了下唇。
半晌,他說:“不喜歡就單顆拆下來,做首飾。”
“喜歡呀。”
池顏一個勁地憋笑,抻開雙臂狠狠抱住了不高興的某人:“我才沒說不喜歡,我這個人啊就喜歡浮誇又無價的東西。”
他垂下眼,繃著臉反問:“浮誇、無價?”
“是啊。”
池顏踮起腳捧著他的下巴用力咬了一口,笑吟吟的。
比如寶石,比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