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
拜彆孫大夫人, 接著拜訪的幾家都沒什麼意思。
基本上送了禮寒暄幾句就告辭了。衛伯府家裡跟魏家差不多,幾房一起居住,嫡女庶女一大堆, 還有已經成婚的嫡子庶子的孩子,阮沁陽看著那麼多人就心慌。
其實一般人家都是這個模樣, 但是阮沁陽習慣了家中人少, 見到正常人家反而覺得不正常,人多矛盾就多,比起硬住在一起,分家反而能家和萬事興。
衛伯府與阮沁陽差不多年輕的嫡出小姐有四位, 按著詩薇的介紹,值得打交道隻有大房的六姑娘,跟三房的八姑娘。
這兩房的男丁都有些本事。
阮沁陽見到兩位姑娘, 先注意的是衛六姑娘。
不是她長得出眾, 而是她滿身首飾,打扮的富麗堂皇, 不知道是打算待客還是炫富,而且目光還時不時打量她身上的穿戴。
阮沁陽大概看得懂她的眼神,大概是覺得會見到一個從鄉下來的土包子, 沒想到戴得首飾比她還貴重。所以覺得不舒服,非要從她身上挑毛病。
衛六姑娘來回掃視了阮沁陽幾遍,目光終於停在了阮沁陽的鞋子上, 指著她鞋上的豆大東珠:“這鞋我見過靜妙穿過差不多的,之後就見了京城有不少相似的穿法, 沒想到連彆地方來的,也做這副打扮。”
聽到這話,阮沁陽就在衛六姑娘的名字上打了一個叉,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姑娘,還來學人精那一套。
她這話的意思是說她學了章靜妙的打扮,哪個女人都不會願意被說跟誰誰誰相似,明明自己費了心打扮,到彆人口裡就平白矮了誰誰誰一頭。
“衛六姑娘這話說得好笑,這世上的東珠又不是都刻了章姑娘的名字,要是旁人把東珠戴在頭上,那不就是尋了章姑娘鑲鞋的珠子往頭上戴,也不知道章姑娘曉不曉得衛六姑娘這般幫她樹敵。”
不等阮沁陽說話,她旁的桑娥就駁了過去。
衛六姑娘早就注意到阮沁陽身邊的桑娥與詩薇,說是丫鬟又比丫鬟打扮的要出挑,重要的是她們的模樣,漂亮的叫人無法忽視。
阮沁陽被她們眾星捧月,感覺人都發著光。
“主子說話怎麼輪得到你插嘴!”
“衛六姑娘陰陽怪氣我家縣主,我忠心護主有什麼不對。”
桑娥翻了個白眼,又嬌又俏。
衛六姑娘見阮沁陽也不阻止這丫頭說話,被氣的發簪搖動。
“六姐姐少說兩句罷,安平縣主的鞋子我不知曉,但你這蓮花如意簪不就是照著靜妙姐姐那支打的?”
衛八姑娘慢吞吞地說道,語氣真誠不過。
見自家妹妹都幫著外人,衛六姑娘“你們……”了半晌,再氣也記得阮沁陽是個縣主,罵不出話,乾脆撒丫子跑了。
上門拜訪,把人家主人給氣走了,阮沁陽不禁覺得自己厲害。
“我六姐就是這樣,縣主不要介意。”衛八姑娘講話慢條斯理,阮沁陽本以為她剛剛放緩的語氣是因為想氣衛六,現在看來就是個天生的慢性子。
“無礙,六姑娘應該是章家姑娘的信徒,所以看誰都想往章家姑娘身上扯。”阮沁陽漫不經心輕笑道。
她雖然覺得衛六無聊,但不至於牽扯到衛八姑娘的身上。
“信徒?”衛八姑娘姑娘品了品這詞,覺得這非常適合詮釋衛六平時的行為,笑了笑,“縣主說得對,我六姐就像是靜妙姐的信徒。”
她們都把章靜妙當做平輩相交,她六姐卻把章靜妙當做對所有姑娘的參照標準。
衛六討嫌,衛八脾氣倒是不錯,阮沁陽跟她聊了會,才告辭離開。
阮晉硯也從衛家男丁那兒退了出來,神情比之前還要怏怏,接觸了衛家的這些同齡男孩,他竟然覺得那個孫胖子,更加有趣,值得打交道。
阮沁陽看出他在想事,敲了他腦門,問他在想什麼。
阮晉硯覺得太過傻氣,捂唇搖頭。
“還有小秘密了。”
阮沁陽嘖笑,大發慈悲沒逼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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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訪完了鄰居,阮沁陽回府先賞了詩薇跟桑娥,特彆是桑娥,就如同她自己說得那般,單獨的本事她比不上詩薇跟丹曇,但是綜合起來她未必沒有兩人有用。
她身邊的大丫頭,青葵太過看重規矩,海棠除了誇她,其他時候嘴拙的不行,她身邊就缺個伶牙俐齒懂眼色的。
桑娥判斷力不錯,曉得她不懼得罪衛六姑娘,直接就接了話頭,損了衛六。
省了她開口的功夫。
不過這其中最該感謝的是她這個縣主的名頭,讓她的身份一下子就跟普通的世家貴女隔開了,有了可以目中無人的資本。
為此等到阮晉崤歸家,阮沁陽特意謝了他,送上了她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雖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但該謝的時候還是要謝,禮物是我早就備下了,就是等著到了京城,親自拿給哥哥。”
不用丫鬟幫忙,阮沁陽雙手捧著檀木鏍鈿盒。
阮晉崤接到懷裡:“是什麼?”
“哥哥要不要猜猜?”
見阮晉崤盯著盒子,沒立刻打開,阮沁陽隨口說道,說完見阮晉崤垂眸沉思,真開始認真思考,止不住一笑,又沒有透視眼,那麼大的盒子怎麼可能猜到她放了什麼。
“哥哥還是拆開看吧。”
“是頭冠?”
阮晉崤沒開,眸子微挑,猜測地道。
阮沁陽愣了下,難不成阮晉崤真有透視眼。
見狀,阮晉崤打開,躺在絨布上的果真是個頭冠。
掐絲海獸紋嵌黑曜石的頭冠,奢華低調,冠在阮晉崤的發上,很合他的氣質。
“我很喜歡。”阮沁陽還愣著,阮晉崤已經拿出了發冠,擱在手上細看。
“這是姑娘親手畫的圖樣,親選得寶石,問了師傅該怎麼製作,這發冠還有幾道工序是由姑娘親自完成的。”
“沁陽做得發冠,我很喜歡。”
阮晉崤含笑,帶著妹妹的名字,重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