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太不喜歡,阮晉崤對她那種惶恐的感情,她明明是個軟綿綿嫩趴趴的妹妹,弄得就像是她是操控他的主人。
要是他不給她操控,她就要跟他恩斷義絕一樣。
“對沁陽來說,哥哥也是無可取代的哥哥。”
淡如初夏的氣息與龍涎香混合,阮晉崤深吸了一口,緊緊摟著沁陽,手掌在她背上輕拂:“沁陽,彆拋下我。”
聲音輕的仿佛囈語,卑微至極。
阮沁陽腦袋在阮晉崤懷裡蹭了蹭:“哥哥你要不然休息一會?”
把人勸到榻上休息,“兵部那兒我叫弓藏送個信,哥哥休息半日無礙。”
阮晉崤微微頷首,疲憊地閉上了眼,阮沁陽給他蓋好了被子,坐著守了他一會,覺著他似乎睡著了,才開門出去。
而沒想到,她剛轉身,阮晉崤就睜開了眼睛。
漆黑的眸子幽幽地看著她的背影,等徹底聽不到動靜,才重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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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給大爺請大夫?”
阮沁陽搖頭:“請大夫沒用,喝那些苦藥汁,說不定還會沒病喝出病。”
“大爺這是心病?”海棠苦惱,“都說心病還須心藥醫,要不然咱們把那些傳流言的小人都送去官府。”
“不是那麼簡單能治。”
阮晉崤這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產生的不安全感,或者說他一直都沒安全感,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想要讓他痊愈,估計得讓他擁有什麼,或者是讓他除了她,對其他任何隨便什麼人或事物產生強烈的興趣,他的病才能徹底好了。
越想,阮沁陽就覺得越亂,早知道在現代她學一下心理治療,現在就能排上用場。
“我爹要到了嗎?”
“侯爺已經進了城,估計快到了。”
聞言,阮沁陽換了身衣裳,直接去了二門,看到親爹,阮沁陽忍不住抱了上去。
“爹,你都不知道女兒多委屈。”
阮侯爺拍了拍女兒的頭:“爹不該叫你來京城。”
阮沁陽鬆手:“倒也不是委屈這個,就是覺得長大了煩惱好多,要是能一直是小孩,在爹身邊撒嬌就好了。”
回想一下小時候的煩惱,對不起,她小時候沒有煩惱。
“都快到了嫁人的年紀了,還那麼孩子氣。”
阮侯爺雖然說著笑,但是眉心攏著的皺褶卻沒散過。
到了廳中坐下,還未上茶,阮侯爺便道:“沁兒你覺著延平郡王府的二公子怎樣?”
阮沁陽怔了下:“楚瑾?”
阮侯爺點頭:“郡王有意為二子求娶你,你如何想?”
說完,阮侯爺仔細看著女兒的表情,想從她臉上看出端倪。
他這會兒心裡遠比他外表表現的急躁,皇上的意思已經傳達給他,皇上有意讓女兒嫁給阮晉崤。
倒不是他覺得阮晉崤不好,隻是覺得不合適。
他知道他女兒聰明,就是進宮也能護自己周全,但他也知道他女兒討厭動腦,隻想簡單舒適的享受人生。
若是嫁給阮晉崤一定少不了麻煩。
正好此時楚家又表現出了與他們阮家結秦晉之好。
若是女兒有意,他一定奮力為她一搏,但若是錯過這次,之後就難了。
外頭的流言蜚語等到阮晉崤認祖歸宗之後就會愈演愈烈,太佛寺本就有名,他既然看出了兩人非親兄妹,那之後的那些話,自然也更是讓人不得不信,到時候不止是聖意難違,外頭的風向也逼著他女兒隻能定給皇家。
“沁兒,你如何想?”
見女兒遲遲不開口,盈盈雙眸似乎在放空發呆,阮侯爺不禁催促。
“哦……楚二公子很好。”
阮沁陽眨了眨眼,她爹說楚家求親,不知道怎麼她就想到了阮晉崤。在想若是在這個時候她要是答應了楚家的婚事,估計在阮晉崤眼中,她就是“不要他”。
“那沁兒的意思?”阮侯爺瞧著女兒,有些琢磨不透她茫然的神情,“延平郡王與郡王妃性格都是再和善不過,且他們家中簡單,楚二公子是嫡次子,家中的重擔落不到他身上,他是真心求娶你,在爹看來這是好事一樁。”
“我也覺得是好事……”
她與楚瑾接觸過幾次,他的性情與相貌她都還算合意,雖沒到一見鐘情,但就是那種,如果在一定時期內遇不到第一麵就挪不開眼的,是他也可以。
若是見阮晉崤之前,先見她爹,估計她已經點頭同意嫁入楚家。
“沁兒還有什麼擔憂?”
“爹恐怕也聽到外麵風雨,寺廟那事純屬胡扯,但是大哥最近情緒很不對……我若是這時與彆人定親,那不就像是聽信了外麵的話,遠離了他。”
阮侯爺眉頭皺起:“就是沒有外麵的謠言,沁兒你的年紀也該嫁人,難不成就因為外麵的謠言,你為了叫你大哥安心,就一輩子不嫁?”
“倒也不是這樣……”
阮沁陽覺得自己有點進了死胡同,思維都被阮晉崤展現的卑微給束縛住了。
“爹,你讓我再好好想想,畢竟是一輩子的事。”
阮侯爺點頭,遲疑片刻:“沁兒有沒有想過,你大哥不是你大哥?”
阮侯爺想提醒女兒,但又怕在這個節骨眼出事,讓阮家成為罪人,隻能用這種方式提點,希望女兒聽得懂。
“大哥最近也常跟沁陽說,若是他與我沒有血緣關係,我會不會把他當做哥哥。”阮沁陽笑笑,“血緣可變,感情不可變,女兒心裡有數,對我來說大哥永遠是大哥。”
跟阮侯爺說得確定,但是剩下阮沁陽一個人,她一想楚瑾,就忍不住想阮晉崤。
這種情況下,她到底要怎麼撇除情感,理智的想她的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