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服於蘇然要找小叔告密的小學雞式威脅, 也舍不得白白給她一千萬，蕭子騫最終還是決定拍。
拍不好不能怪他。
蘇然的創意非常新穎，大屏幕是皮影戲, 她自己帶來的純白屏風做小屏幕。
短片開始, 由皮影戲老師操控影人, 說前邊有個戲台子, 大家一起去看戲。
到了這一段，蘇然從房梁下飛下, 落到舞台一側, 在她帶來的小屏幕前清唱《西廂記·琴心》。
皮影戲老師等她唱完小段, 說這個戲他們也會。大屏幕上出現影人鶯鶯, 一旁的伴奏老師彈琴伴奏, 另外一位老師接著蘇然剛才沒唱完的部分，繼續往下唱。
蘇然退到一旁, 慢慢靠近大屏幕，之後身影消失變成影人，一直到最後一句唱詞完成。
拍攝重點是皮影戲和老師的唱功，蘇然在短片裡, 是影人鶯鶯的一個具象。
蕭子騫看完蘇然寫的劇本，佩服的同時深深汗顏。
他要是拍不好，蘇然沒準會逼著他掏錢。
“這邊沒有問題了吧？”蘇然的聲音從皮影戲的幕布後傳來, “沒問題我們開始拍，不用緊張。”
“莫有問題了。”團長笑聲爽朗，“多幾句話的事, 不行就多拍幾遍。”
“那我去準備了。”蘇然說著，人也從幕布後出來。
她看了眼弄好機器的蕭子騫，提起裙擺在夏薇的幫助下, 爬上梯.子。
劇場的其他老師去拉上窗簾，大幕亮起。
夏薇搬走梯.子放到一旁，避免被鏡頭拍進去，緊張看著房梁上的蘇然。每次看她拍這種危險鏡頭，她感覺自己的細胞起碼死了一成。
上次在虹度國家森林公園，拍水麵打鬥的戲，底下是天然的湖泊。她恨不得抱個遊泳圈，生怕蘇然掉下去。
今天這房梁至少有四米，掉下來寸一點，也會沒命的。
“夏薇，你去挪一下屏風，把後麵的燈拿遠一點點，收音的麥藏好。”蕭子騫盯著鏡頭吩咐，“好了我就喊開始。”
夏薇應了聲，小跑過去挪屏風，把後麵的大燈挪遠。
“開始。”蕭子騫喊了聲，開始專注拍攝。
一千萬呢，死也要給蘇然拍出來。
大幕後麵傳來孩童的笑聲，幾個影人出現在大幕上，一道稚嫩的嗓音響起，“聽說廟會上有人唱大戲，在戲台那邊。”
“快去看看。”另一道聲音響起。
大幕上出現廟會的景象，各種影人出現。
孩童影人跑了一會，一起停了下來，領頭的孩子指著小屏幕的方向，開心高呼，“到了，快看。”
蘇然穿著藕色襦裙從房梁上一躍而下，雙眸顧盼生姿，揮著寬大的袖子開始唱唱詞。
她用的是當地戲的唱腔，能明顯聽出來她學的時間不長，但是夠用了。
蕭子騫看著鏡頭裡唱戲的蘇然，有些克製不住的激動。
他討厭任何傳統的藝術表現形式，無論中外都一視同仁。留學時去聽歌劇，他在劇院裡呼呼大睡，回國後跟小叔去聽戲，演員上台他就開始戴著耳機玩遊戲。
為了提高他的導演能力和賞鑒水平，小叔沒少給他開片單和書單，他的反應從來都是一樣的。
他又不缺錢花，爸媽給他存的基金，夠他吃喝玩樂一輩子。
高興了就去當演員拍戲，實在無聊就自己當導演，拍部電影玩玩。
可是這一刻，他看著鏡頭裡的蘇然，聽著她還有些稚嫩唱腔，忽然就get到了傳統藝術的魅力。
蕭子騫緩了下呼吸，聽蘇然唱完最後一句，剛想喊停，鏡頭裡已經沒了她的身影。用來提醒劇團老師的鈴鐺，發出一聲細細的脆響。
“這個戲，我們也會唱的。”孩童哼了聲，伴奏的琴聲響起。
蕭子騫：……
他沒分神，難不成是大白天見鬼了？
……
結束拍攝，蘇然接到傅真打來的電話，快閃視頻推遲到一周後上線。
她仔細問了下原因，發現不是什麼大事，同意推遲。
桃子和萌貓希望上線時，《半杯茶》可以在平台上開播。馮嘉延那邊趕不出來，隻能推遲幾天。
《雙姝》的預告正好也沒剪輯出來。
蘇然掛了電話，跟著蕭子騫一起把設備搬到車上，又給他弄了個認不出來的妝，自己也換了張臉，一起去吃當地的烤羊肉。
“你剛才怎麼消失的？”蕭子騫百思不得其解。
他確認過，鏡頭真的沒有拍到她離開的一幕。回看也沒發現，就好像她真的羽化成仙，飛進了皮影戲大幕裡。
“想知道啊？”蘇然偏頭看他一眼，臉上浮起壞笑，“回去把播放速度調到最低，不要在晚上看。”
小朋友，好奇心是會害死貓的。
“好。”蕭子騫轉過頭，欲言又止。
他不能主動開口，先開口估計會馬上損失千萬。
“看我乾嘛，沒見過？”蘇然餘光掃他一眼，專注開車，“請客這種事你好意思讓我出錢？”
蕭子騫：？
他為什麼不好意思？被抓壯丁就算了還差點損失了一千萬，吃頓飯能花多少錢。
“然姐請客一般隻請關係好的人。”夏薇笑眯眯解釋，“蕭老師要加油。”
蘇然很大方，代言的產品送到工作室，她用不到的都會交代真姐，發給他們當福利。
“那就沒……”蕭子騫卡殼了下，想起自己剛才要跟蘇然說的事，生生把剩下的半句話吞回去，改口，“我有個計劃，你要不要聽。”
“有錢嗎？”蘇然看都不看他，“沒錢免談。”
蕭子騫：……
她身上是不是有探測雷達？
蕭子騫默默解開鎖屏，翻了翻自己賬戶的消費記錄，硬著頭皮開口，“我想拍個傳統戲曲短片係列，錢有，但是你得跟我一起商量劇本構思，偶爾還要客串。”
他要認認真真的去拍一部作品出來，拍一部和傳統戲曲有關的，有趣的科普短片。
當導演從來就不是他的夢，但是他現在喜歡上這個職業了。
“多少錢？”蘇然想起保存的任務裡，還有幾個是跟傳統戲曲有關的，唇角不自覺上揚，“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身價很高。”
蕭子騫：……
一千萬到底沒保住，他就不該有任何想法。
……
沙漠部分的戲又拍了三天，全部結束，劇組飛往下一個外景地，拍攝石林的戲份。
這次要待上二十天，之後回京市片場棚拍。
到景區的酒店住下，蘇然給提升化妝技術的徒弟上完課，夏薇拎著盒飯跟奶茶從外麵回來，身後跟著趙以晴。
她放下手裡的筆記本電腦，示意趙以晴坐。
老實說，她不是特彆想簽趙以晴。
在原著中，她和苗豔如憑著《碧霄》走紅後，沒少發通告辣踩秦夢華。
演技拚不過就踩年紀，觀感不是很好。
“我仔細考慮了下，我們可以合作但不用簽約。”趙以晴眉眼柔和，“你知道潛龍的簽約導演袁建安吧？因為撲街了三部商業片，他得賠償公司投資的損失。”
蘇然伸手接過夏薇遞來的蘇打水，微笑等她的下文。
“為了還請這筆債，他寫劇本抵債。”趙以晴輕笑，“你的工作室早晚也要自己開戲，我能幫你說服他去你的工作室，條件是一部電影的合約。”
蘇然抿著唇往後靠。
自己投資意味著成本增加，收益增加的同時風險也會相應提高。
拍完無法上映的片子大把，尤其是電視劇。
她也想賺更多的螺絲，但是目前隻能以穩妥為主。馮嘉延這趟順風車她還沒坐夠，沒偷師成功，冒然下車是會摔死的。
“他真的很有才華，你考慮考慮，他的合約年底才到期，不用急在一時。”趙以晴微笑，“你吃飯吧，我也回去吃飯。”
蘇然點點頭，擰開蘇打水往嘴裡灌。
有才華也擋不住一條道走到黑啊，先把名字記下來，總有用得上的時候。
石林的戲拍了三天，蘇然的戲份開始變少。
之後的戲份幾乎集中在趙以晴他們身上，她的戲份隻剩下不到二十場，時間寬鬆了很多。
中午吃飯，夏薇去領了盒飯過來，壓低嗓音報喜，“然姐，你的防電詐短片出來了，現在在熱搜第一。真姐來消息，說明天閆躍的新專輯上線，還說賣了東南亞的版權。”
蘇然欣喜揚眉，拿出手機支架放到桌上，打開盒飯吃飯。
“幸好真姐不在，看到你吃紅燒肉得氣死。”夏薇嘀咕一句，坐到她身邊，“不過你最近瘦了不少，多吃點也沒關係。”
蘇然好氣又好笑，伸手打開微博。
進入自己的微博首頁，一刷新，亞海分局的防電詐短視頻立即出現。
蘇然點擊播放，繼續吃飯。
視頻開始，被抓壯丁的警察穿著便服，對著屏幕瘋狂打字。
鏡頭一換，她出現在辦公室，操著流利的外語，衝便服警察笑，“我是蘇然，很開心能認識網絡另一端的你，我想跟你做朋友可以嗎？”
鏡頭黑屏，巨大的白色字幕跳出來，配合天崩地裂的BGM：醒醒吧，哪有這麼多蘇然讓你遇到。
第二段，便服警察化身宅男，遇到明豔大方的富家千金，對方主動給了聯係方式。
天黑下來，一番暢聊，期待已久的鏈接彈出：來果聊啊少年。
畫麵再次黑屏，BGM是出殯的嗩呐聲，巨大字幕簡直要亮瞎眼：你配嗎！
蘇然差點噎著，她看的企劃上沒有這一段，估計是後加的。
抽了張紙巾擦嘴，她忍不住琢磨起趙以晴的話。
袁建安的專長是寫劇本。然而卻有一顆想要當導演的心，還真的當成了，結果一直堅定不移的一條道走到黑。
原著中沒說他拍的商業片為什麼撲，回頭把片子找出來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