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魏吳想收回自己說的話，想要時間倒流，回到自己給蘇宜年發消息之前。
從來沒人跟他講過,蘇然會提這樣的要求。
爸媽還說她人特彆好，請他們幫忙也很客氣,沒有擺恩人的架子。
都是假的騙人的。
“不願意啊？”蘇然眯了眯眼，唇邊勾起玩味的笑,“無證駕駛肇事不單要罰款，還要拘留的,非法改裝也是違法行為，尤其是無證駕駛還要去賽黑車。”
“你怎麼……”魏吳剩下的半截話卡住,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有一千萬,五百萬是今天剛收到的壓歲錢。”
賽黑車的事爸媽並不知道,他們以為他隻是開得太快,沒踩住刹車。
因為他受了傷,爸媽又想著息事寧人，痛快交了罰款給另外兩位車主賠錢，這事就揭過去了。
他們還不知道車子是他買的,以為是借來的。
“現在能轉賬嗎。”蘇然臉上的笑容倏地變愉悅,“我猜是可以，你買這輛車沒跟你爸媽說吧。”
“我現在給你轉。”魏吳的臉更白了，“不要告訴我爸,我偷拿他的身份證去開了限額。”
蘇宜年的姐姐是妖精吧？她怎麼什麼都知道？
他一年也就幾百萬的壓歲錢，多出來的五百萬，是這幾年幫傅天睿打架賺來的。從時啟哥哥手裡買車的錢，是他平時倒騰手辦賺的。
“除了把壓歲錢都給我,今年的高考你得考上大學，最低也得一本。”蘇然調整下坐姿，斂去笑容，“我聽蘇宜年說，你在學校總欺負人？”
魏吳：……
她這是要給被欺負的同學，聲張正義嗎？
“想不想再試一次瀕死的感覺？”蘇然微微傾身過去，抬起手戳了下他的胸口，“現在什麼感覺。”
魏吳哇的一聲哭出來，“姐我錯了，我考大學，你彆殺我。”
他全身都不能動了，他不想變成個殘廢一輩子被人歧視。
“我姐不殺人，法治社會你瞎幾把想什麼呢。”蘇宜年冷冷出聲，“把你打殘還是可以的。”
魏吳哭的更加大聲。
蘇宜年掏了掏耳朵，一臉嫌棄。幸好進來時他就關了門，不怕外麵的人聽到。
欺軟怕硬的貨，在學校時可不是這德行。
蘇然任由他哭，神色淡漠。
在原著中，魏吳一開始沒承認車子是自己買的，後來調查發現他說謊，並且偽造駕駛證，判了三年。
出獄後給傅天睿當保鏢，是因為他爸媽開了兩個小號，不管他了。
傅天睿和傅瑤一樣，也進了娛樂圈，就在今年高考後。他考上電影學院，憑著南鬥拍攝的青春片出道，飾演片中的校霸。
魏吳出獄時，傅天睿已經是圈內新一代的頂級流量，蘇宜年沒有過硬的資源和後台，處處被他壓一頭。
現在，傅天睿的劇情不知會不會改變，蘇宜年和魏吳的劇情都被她改了。
說不定還能從魏吳這熊孩子身上，挖掘到彆的天賦。
蘇然抬了下眼皮，出手解了他的穴位，慢條斯理的正回身子，“打錢吧。”
魏吳哭著給她轉賬，還錄視頻保證考上一本，不再欺負同學不跟傅天睿去賽黑車。
蘇然滿意存好視頻，再次微笑看他，“平時喜歡玩什麼？”
“倒騰手辦。”魏吳紅著眼弱弱出聲，“隻要是新出的，我都會買回來然後屯著等漲價了倒賣，有時候也會出幾個盲盒競拍。”
“好好讀書，高考後來我公司實習打工。”蘇然站起來，“從現在開始，你要是不好好補課複習，我有空就去學校打你一頓。”
魏吳點頭如搗蒜。
千萬彆來，他學，他馬上就讓爸媽給自己請輔導老師。
“走了。”蘇宜年瞥了眼慫的一比的魏吳，扭頭開門出去。
姐太狠了，竟然逼著一個考試總分從來沒上過兩百的人，考一本。
也是魏吳活該。
那天要不是姐姐反應快，他們姐弟這會可能也在醫院裡。
……
年初三上午，蘇然在機場等到魏吳的爸爸魏祖騰，一起登機飛往X省的第二大城市銅寧。
蘇然帶著口罩，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身上沒有絲毫的明星氣質，機票定的也是經濟艙。
魏祖騰上了飛機後才發現她沒買頭等艙，索性跟她身邊的人換了位子。
從京市到銅寧要飛兩個小時。
飛機起飛平穩航行後，蘇然打開筆記本電腦，把這兩天做的調查分析調出來打開，低聲跟魏祖騰商量，五萬隻羊要怎麼消耗。
運到京市加工明顯不現實。
再一個，今年的羊運了明年的呢。當地沒有深加工企業，縣長和書記的意思，是希望能在當地建一個深加工企業，稅收和其他的政策都可以優惠。
她不清楚肉類加工的流程，也不清楚建廠子的建議，能不能實行。
“安河距離銅寧機場兩百八十公裡，物流方麵的問題基本不存在，主要還是看當地的養殖規模。”魏祖騰認真跟她分析，“廠子建起來沒問題，如果養殖規模不夠大，很難盈利。”
他是生意人，投資建廠的投入，遠比他一次性買五萬隻羊要大。
“到時候看情況吧，當地對這件事很重視。”蘇然同意他的看法。
能不能建廠，建了之後是否能盈利都需要考慮。
還要考慮當地方方麵麵的政策，投資被坑的新聞屢見不鮮。人是她自己帶過去的，做好了是好事，做不好她得背上罵名。
感恩值給的任務也可以簡單完成。
隻是這樣一來，不管是運營官微的工作人員，還是為了迎接她，大過年就去值班的基層，都會很失望。
“你也不用太擔心，實在不行不是還能把這一批羊都買了嗎。”魏祖騰忍不住安慰，“能皆大歡喜是好事，條件所限，做不到也不是你的錯。”
這小姑娘跟其他的明星很不一樣，他就沒見過哪個明星，這麼關心偏遠地區。
也沒見新聞說她要去安河。
這幾天新聞上不是春晚被吐槽，就是她演的節目被誇。
跟她一起演節目的人，不是剛脫貧的縣政府領導，就是扶貧乾部。電視台的安排是一方麵，小姑娘也確實用心演了。
“魏總說的是，我不該鑽牛角尖。”蘇然笑了笑，合上筆記本電腦。
魏祖騰見她放鬆下來，點點頭，拿出眼罩補眠。
昨天一整天都在拜年，晚上還喝了一場酒，他是真沒睡好。
兩個小時後，飛機落地銅寧。
蘇然和魏祖騰走出機場，負責運營安河文旅官微的小馬，開車來接他們。
小馬叫馬一鳴，剛考上公務員兩年，主要負責運營安河縣文旅官微、對外宣傳。
“然姐，你們要不要在銅寧吃點東西再走？從機場到縣裡要開三個半小時。”馬一鳴有些緊張地發動車子，“通往安河縣的鐵路還沒修好，得走高速。”
“我不餓，魏總你要吃嗎？”蘇然偏頭看身邊的魏祖騰，“還有三個半小時的路程。”
魏祖騰擺手表示不吃。
馬一鳴安了心，加速開出去。
嘉雲縣、溪寧縣和武沁縣和安河縣一樣，都是剛剛摘了帽子的貧困縣。然而他們有蘇然幫忙宣傳，政績漂亮不說，扶貧成績也一騎絕塵。
文旅群裡日常祈禱自己任職的地方，能被蘇然抽中。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沒加群也有機會沾光。
縣長書記收到蘇然要來的消息，連著開了兩天的會，又下鄉實地調查加班加點定製政策。希望能借著蘇然的東風，把縣裡的扶貧成果鞏固下來。
可是蘇然這次沒帶導演，就帶了個叫魏總的人，也不知道事情能不能談成。
下午4點，車子終於進入安河縣縣城，
一個總人口不到十萬的小縣城，跟嘉雲縣差不多，環境還比不上嘉雲縣。
蘇然在服務區吃過午飯，不是很餓，魏祖騰也不餓，兩人婉拒了縣長和書記安排吃飯的請求，直接談正事。
魏祖騰不愧是生意人，這一路過來跟馬一鳴聊天，加上自己在路上的觀察，安河縣的劣勢說的頭頭是道。
蘇然邊聽邊記錄，沒有插話。
生意人和政府工作人員打交道，有自己的一套規則和話術，看魏祖騰的意思，設立加工廠的事有五成能成。
雪災發生2月14日半夜，基層已經在提醒百姓，注意羊圈和房屋的安全。
再下雪，不用等天氣預報預警，基層的工作人員也會挨家挨戶的通知。
討論持續了一個小時，雙方都有要合作的意向，縣長主動提議，“趁著還有時間，兩位要不要去轉轉？”
“我沒問題。”蘇然敲完最後一行字，微笑合上筆記本電腦。
走出辦公樓，天黑了下來，寒風凜冽。
蘇然捂緊羽絨服上了車，等魏祖騰上來，彎起唇角笑問，“怎麼樣？”
“給的誠意很足，但是我還要考慮考慮，真開了廠子砸進來的可不止四千萬。”魏祖騰也笑，“不瞞你說，地方政府給的政策，一任管一任。這要是升官走了，換了個領導來，說之前的政策有問題，苦的還是我們這些做企業的。”
“扶貧政策不會朝令夕改，領導換人也要守住扶貧成果，這點其實不用擔心。”蘇然扭頭看向窗外，“這事我不熟就不給你添亂了，怎麼決定也不用看我的麵子。”
“小蘇你這話我愛聽，咱先看看這兒的羊好不好吃，不好吃就沒法談了。”魏祖騰臉上的笑容擴大，“我家做肉類加工出身的，我嘴挺刁。”
蘇然好笑點頭。
這位魏總有點意思，偏偏養了個熊孩子出來。不過他的性格看著像是做事乾脆的樣子，大號不行，馬上跟老婆練小號，一點沒含糊。
縣城很小，其實沒什麼看頭，縣長主要是想讓他們知道，目前有哪些企業在安河縣設廠。
轉了一圈回去，大家一起去酒店吃飯，點的全是羊肉。
蘇然嘗了一口烤全羊，眼神亮起來，扭頭去看魏祖騰。
他也很意外，連著嘗了兩塊，又開始磨縣長和書記再給優惠。
魏家的味超好，有雞爪、鴨掌、鴨翅、雞腿、雞胸肉等等，還有肥牛和羊肉的冷鮮肉供應鏈。
縣長承諾的土地免租、稅收補貼如果能做到，五萬隻羊買回去，成本比建廠高。
但是廠子建起來，可以提供無數的工作崗位，還能提高養殖戶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