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伸手揪住謝飛舟的領子, 一把將他拉了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能拉動一米八幾的小夥子, 把他從彆墅裡拖了出來。
身後的沈牧洵立刻上前,將十字架按在他的額頭上。
謝飛舟額頭冒出一股白煙, 一張俊臉皺了起來, 神情猙獰,他四肢瘋狂扭動起來, 阮萌嚇了一跳,驚慌地站在旁邊,沈牧洵沉聲說道:“把他按住, 我要對他進行驅魔。”
“哦、哦。”阮萌按住他的手臂,可是謝飛舟人高馬大,她才一米六多點, 根本按不住,她咬咬牙,索性跪坐在他的胸膛上, 死死摁住他, 一邊像哄孩子一樣哄他,“謝飛舟, 謝飛舟,你清醒點, 看著我, 看著我。”
“萌萌——”謝飛舟直起上身, 他的雙眼中一片漆黑,眼珠子黑洞洞的,黑色紋路從臉頰兩旁向眉心蔓延,阮萌嚇壞了,她本能就要往後退。
“按住他!不要退縮!”沈牧洵厲聲喝道。
阮萌閉上眼睛,彆開臉,手再次摁住謝飛舟,她悄咪咪睜開眼睛,發現李若非走到了前麵一幢彆墅,他去哪裡乾什麼?
也許是她停留在李若非的目光太久了,沈牧洵抬頭看了一眼,他神色一凜,加快了手中動作,他從褲子口袋中取出一個小瓶子,倒出聖水,將水灑在謝飛舟臉上。
凡是聖水撒到的地方,冒出一股白氣,謝飛舟的叫聲更加淒厲,阮萌聽著聽著覺得不對,聲音聽上去不是他本人的聲音,而是來自一個更年長的男人。
“萌萌,我好痛,你讓他走開,如果你還有一點喜歡我,你就讓他走開。”謝飛舟發出微弱的乞求聲。
阮萌低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謝飛舟臉上的黑色褪去了,他可憐巴巴地懇求她,就像是一條淋了雨的大狗狗,惹人心疼,很能激發起女性的母愛。
沈牧洵撒完聖水,將十字架往下按了些,貼在謝飛舟額頭,他冷聲道:“惡靈在迷惑你,不要被迷惑。”
鬼真狡猾啊。阮萌心裡罵了句,她更加用力地摁住他,小老弟,她可是為他好,落到沈牧洵手裡總比落到李若非手裡好。
要是落到李若非手裡,下場會現在更糟糕,一想到把人切成三十六片,她的眼神堅定起來。
惡靈見蠱惑不了阮萌,女人的臉上沒有一絲遲疑迷茫,他將蠱惑的對象換成了沈牧洵,他的聲音低沉穩重,“牧洵……”
沈牧洵的手一抖,他加快了動作,在謝飛舟身上劃著十字,低聲念著:“全能的天主,我們的保護者,在這裡有惡靈騷擾你的仆人,求你快來。”
“以主耶穌基督和戰鬥天使的名義,請為我戰鬥……”
“牧洵,我第一次在教會見到你的時候,你還這麼小,隻有七八歲,個子隻到我的大腿,你從小對誰都冷冷的,其他小朋友都不敢靠近你,我知道,你隻是不想和其他人有牽扯,你太善良,一旦彆人受難,你就會傷心。”
沈牧洵的動作不知不覺停下來了,隨著惡靈的話語,他的腦中閃現出小時候在教會時生活的經曆。他從小孤僻,沒有人和他玩,看到他孤零零一人,和藹的神父坐到他身邊,和他說話,“沒關係,不要覺得孤獨,有主陪在你的身旁。”
“老師……”
阮萌訝異道:“你為什麼停下來了!快點動手啊!”
她看沈牧洵神色閃過一絲茫然,再次低頭看謝飛舟,從謝飛舟臉上閃現出一張鬼臉,中年人,頭發花白,神情慈悲,這是沈牧洵在教會的老師?那他怎麼成惡靈了?
“你是那麼善良,見不得彆人痛苦,可你的老師,我也有痛苦,你能否看在我痛苦的份上,放過我這次呢。”惡靈可憐地哀求著他。
沈牧洵難免動容,回過神來,他抬起頭看著阮萌,低下頭說道:“不能,老師,我放過你這次,有人會因為謝飛舟死去而傷心的。”
“老師,你已經死了。”
“可我還有信仰,我不想墜入地獄,不能升入天堂,就隻能活在人間。”惡靈低喃著。
一列行駛在鐵軌上的高鐵中,一位神父去另一個城市布道,因為心臟病發,他痛苦地倒在座位上,到站之後,急救人員將他抬走,他的手機掉落在了座椅下麵,他的鬼魂附在上麵。
直到某一天,年輕人撿起了那隻手機。
“守護天使保護我免受敵人的誘惑,主啊,你是強有力的大能者,使他避免陷入第二次死亡的深淵中。”
“將他驅散。”沈牧洵眼眶微紅,聲音沉著有力。
惡靈持續發出高亢的尖叫聲,阮萌快要壓不住謝飛舟了,他的身體痙攣抽搐起來,紫紅色的血管從皮膚上顯現,看上去血管要爆開了。阮萌有些不忍,她死死地摁住他。
謝飛舟猛地坐起來,把阮萌掀到一旁,他口中吐出大量的鮮血,原本漆黑的眼珠往上翻,變成一片灰白色,如同僵屍。
這副景象卻是阮萌熟悉的,她喃喃地說道:“鏡子?你是鏡妖?”
“還有惡靈在。”沈牧洵額頭落下汗水,他取出十字架正要念驅魔咒。
阮萌擋在了謝飛舟前麵,“等等,那就是他,沒有惡靈了,你的老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