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非坐在西裝男對麵,他冷冷地開口道:“是你吧。”
施雨澤立刻拔出手|槍對準西裝男,西裝男淡定地笑了下,對這個情況臨危不亂,他笑道:“是我,我以為瞞得挺好的。”
徐宏達有錢有勢到了一定高度,普通人的追求早就不滿足他,他的欲|望越來越大,和古時候的皇帝一樣,他向幾位玄學大師討教長生不老的方法。
“為什麼我要把這麼大的集團公司,數不儘的財富一代代傳下去呢?後代有什麼重要的,我這個人長生不老,不就行了。”
西裝男趁機向他透露了一個秘術,果不其然他心動了,隻不過在這期間,西裝男假裝被塵肺病工人買通,讓工人往徐宏達身上下蠱,徐宏達身上長人麵瘡,彆說是來不及實施長生不老之術,隻怕沒多久時間就要死,西裝男再向他推薦李若非。
李若非來了,他帶著阮萌一起來了。
計劃到目前為止都很順利,西裝男站起來,施雨澤大喝道:“彆動!我警告你彆動!不然我開槍了!”
隻聽槍保險打開的聲音,阮萌緊張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嗬嗬嗬嗬。”西裝男低笑了幾下,狂笑不止道:“開槍?用你手裡的東西嗎?”
施雨澤垂眸一看,他手裡的槍不知何時變成了一隻雞腿。
還是一隻炸至金黃色的炸雞腿。
“哈哈哈哈哈哈——”西裝男捂著肚子,笑了起來,施雨澤的臉色越來越糟糕,被如此戲弄,他臉色猙獰了些。
“笑夠了沒有。”李若非抬起手,眉頭皺了下,他又念了遍咒,發現鬼沒有召喚出來。
笑過之後,西裝男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衣服,他沉著地說道:“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猜到了。”
“我們都在你的幻象之中。”李若非接了一句。
西裝男讚賞地點點頭,“沒想到你的本事大到這個地步,不如我們來好好談一談,我不會傷害你的女友。”他轉頭看向阮萌,和善地說道:“小姑娘,我不會害你的。”
“我隻需要你來殺了我。”
阮萌抽了下嘴角,真沒想到有人會向她提出這樣的要求,要她去殺人,這更恐怖好不好!
“李若非,一旦我成仙了,我帶你一起離開,你就不想長生不老,永葆青春嗎?”西裝男蠱惑道。
“彆聽他的!”施雨澤大聲喊道。
“嘖。”西裝男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他伸出手,比了個一字,像是將人的嘴巴縫上一樣,施雨澤隻能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
“我們繼續聊,成仙可以擺脫這人世間的一切束縛,生老病死,超脫輪回,遊離在次序之外。徐宏達曾要用錢來收買你,讓你為其賣命,簡直是可笑,比起錢來,看世間一樁樁悲事,不是更愉快嗎?”西裝男微笑著說道。
“你說的這些,我確實很感興趣。”李若非淡淡地笑了下。
兩個人雖然都是在微笑著,可給人的感覺是陰惻惻的,阮萌看著李若非,他不會真的打算聽西裝男的話,成仙去了吧?
“不過,我還是要留下來。”李若非看了一眼阮萌。
他這話一出,西裝男訝異了下,施雨澤嗚嗚嗚的抗議聲停止了,西裝男拍拍手,大笑道:“沒想到是個癡情種子,這可不好,道教最講究無欲無求,你卻被愛困住,可惜,可惜啊。”
“談判失敗了,那麼——”西裝男抬起頭,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阮萌。
她嚇了一跳,沒反應過來,身體先動了起來,她抬起手,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把手|槍,直接瞄準了他的頭。
“來,小姑娘,隻要你動動手指,殺了我就行,我會感激你的。”西裝男笑了下,“這隻是個很簡單的要求。”
“這根本不簡單啊!”阮萌生氣地喊道。
西裝男歪了下頭,仿佛很不解,“為什麼,不過是殺人而已。”
“這是殺人啊!你這家夥把人命當成什麼了!是你成仙路上的踏腳石嗎?把那些心存期望的人耍的團團轉,實在是太過分了!不僅如此,你竟然要我成為殺人犯!”
阮萌越想越憤怒,她不顧一切地喊道:“就算是殺了一個連環殺人犯,也是犯罪,你彆來臟我的手啊。”
西裝男收起笑容,神情猙獰起來,他眼中集聚著怒氣,惡狠狠地威脅道:“你不殺我,那我就殺了他們兩個,李若非在我的幻象中無法施法,我殺他們易如反掌,唯一能阻止我的就隻有你。”
說著,他手一抬,李若非和施雨澤麵露痛苦之色。
“不要!”阮萌舉著槍,瞄準的對象一直在變,槍口一下對準西裝男,一下對準施雨澤,她的大腦飛速旋轉著,思索著,這是西裝男的幻象,那到底是什麼時候才進入到他的幻象之中。
是施雨澤來的時候?還是在吧台裡翻零食,亦或者是去上洗手間的時候?
她的心臟越跳越快,偏偏西裝男用言語不斷逼迫刺激著她。
“小姑娘,你以為你是聖人嗎?不,沒一個人是聖人,每個人都有陰暗麵,就連你的心底也有惡意,你看到那些被壓榨的曠工,你希望徐宏達這富豪趕緊倒黴死掉,當你得知自己和這兩個男人被阿蘭編排造謠,你希望阿蘭這長舌婦受到報應。”
“我殺了這麼多人,二十四個?當然不止了,那個得塵肺病的礦工早就死了,我教他的人麵瘡會反噬。你難道不想為民除害嗎?”
“將你心裡的怨氣發出來,對,對準我的額頭,隻要你動一下手指,你爽快了,我也就死了!”
西裝男喋喋不休地蠱惑著她。
阮萌神經緊張,她忽然想到一點,主動權應該是在她的手上。
雖然這話有點奇怪,但是是西裝男求著她殺他,她不應該被他威脅。想通這點,她的神情放鬆了些。
“快,殺了我!”西裝男的語氣帶著威脅意味。
見威脅不起效,他換了個方法蠱惑她,“不然我就先殺了這個警察,你忍心看著他死掉,又或者,我殺了你的男朋友李若非,他就算再厲害,此刻身處我的幻象,也無濟於事。”
他伸出雙手,扼住了兩人的喉嚨,兩人的呼吸漸漸變得困難起來,麵露青紫,阮萌心驚肉跳,幻象到底要怎麼解開?她急的團團轉,慌亂之中,她想將槍往下壓,手裡的槍自己動了下,後坐力震得她手發麻。
她驚恐地叫道:“不要!”
西裝男麵露喜色,正要迎接這顆子彈之時,施雨澤動了下,子彈直直地打穿了他的心臟。
“哈——”阮萌睜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氣,從幻象之中出來了,她發現她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李若非在旁邊,此時也清醒了。
她趕緊去查看施雨澤,他胸前的衣服竟然破了個洞,他大口喘著氣,眼神渙散,虛弱地說道:“抓人,快抓人!”他掙紮著從地上起來,拿出手銬,一把將仍處於暈厥狀態的西裝男銬住。
李若非冷嘲道:“用手銬能銬住他?能不能用腦子想下。”說罷,他伸手畫符,在他身上畫上五雷符,隻要西裝男一動,他全身就如同被雷電打到動彈不得。
他冷笑了下,“什麼無欲無求,你所求的不過是生命,害怕生命短暫,像是早晨的露水一般轉瞬即逝。你成不了仙的。”
“咳咳。”施雨澤望著西裝男,神色暗淡,他低頭看了下傷口。
阮萌趕緊將他的傷口捂著,“撐著點,我馬上叫救護車!”
“不用了。”李若非淡淡地說了句。
“你快點幫忙啊!”她手忙腳亂地從包裡翻出素描本,“快疊個紙鶴,送他去醫院,快點啊!”
“他死不了。”
“若非,你站著做什麼!拜托你……”阮萌低頭撕掉一張白紙,聽到李若非的話,詫異地抬起頭,“啊?”
旁邊的施雨澤冷靜了下來,他摸了下傷口,除了衣服損壞之外,一點血都沒有流出來,這是怎麼回事?他抬頭看李若非,“是你做的?”
從他的褲子口袋中滑出了一個紙人。
“原來是替身,你算到了!你算到了!”西裝男此時醒了,看到眼前的景象,說了一句,他恨恨地看向李若非,隨後又搖搖頭,“你能成仙,可惜,可惜啊。”
前不久的高鐵上,李若非疊了個紙人,欺負夠之後,紙人化成灰,讓窗外的風帶它到了施雨澤的身旁,替他擋災。
“你父親因我父親而死,你父親最大的心願便是要你好好活下去。”李若非淡淡地說道。
施雨澤愣了一下,眼眶不由發酸,“爸,爸……”他喃喃低語了幾聲,擦掉眼淚,隻不過眼睛有紅。
幸好人沒事,阮萌虛脫般地坐在地上,李若非扶著她從地上起來,兩人走到室外,室外有一隻白鶴正在撲扇著翅膀,見他們出來,鳴叫了幾下。
乘坐在白鶴身上,阮萌回頭問他,“那個西裝男會怎麼樣?”
李若非沒說話。
西裝男被關進單人牢房,他絲毫不懼,這牢房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威脅,隻不過當他躺到床上的時候,床旁邊突然出現了徐宏達的身影,徐宏達拉著他跑啊跑,他不斷被滾燙的銅水澆,身體像蠟燭一樣融化,緊接著又複原。
第一天是這樣,第二天是被毒蛇啃咬,第三天是身體被鋸成兩半,第四天,第五天……西裝男在他的幻象裡不斷重複著死亡。
施雨澤在那之後給阮萌發了條微信,讓她代為轉達,他彆扭地感謝了李若非的救命之恩,但最後一句寫到——
“讓他彆再拿人開玩笑了!我上次像是中邪一樣,被同事們笑好久。”阮萌把這條微信念給李若非聽,想到那個景象,她哈哈笑了起來,突然想到什麼,問他:“那個西裝男為什麼說你不能成仙,如果你成仙了,那可是仙誒……”
李若非搖搖頭,“因愛生憂,因愛生懼,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懼。”
“這世上沒有無欲無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