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昨日的庭院,阮萌跟著沈牧洵,見到了裡麵的情形,一張張矮桌上擺著精致的食物,有個人斜靠在榻上,望著庭院裡的景色,聽到動靜,他轉過身來。
男人戴著一頂烏帽,身穿白色狩衣,褲子是藍色蝶紋,姿容清雋,見年輕女子直直地盯著他看,打開一把折扇,虛虛地掩著下半張臉,輕笑了下。
“陰陽師?”阮萌看到方令正這副打扮,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她無助地望著沈牧洵,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怪不得聽沈牧洵叫他巫師,他竟然是從日本來的陰陽師。
“這位小娘昨夜見到有男子被殺。”沈牧洵坐到一旁。
阮萌照著他的動作,也坐了下來,隻不過眼睛一直盯著方令正,他柔聲問道:“可否詳細告知。”
她隻得將昨夜見到的場景再說一遍,其實她大概知道了那妖怪是何物。
“專門誘惑男子,取男子的首級吃,蜘蛛絲,美貌的女人,這妖怪是——”方令正停頓了下。
“絡新婦。”阮萌直言道。“陰陽師大人,你快去收了她吧。”
方令正很感興趣地看著她,“小娘竟然知道此妖物,見到之後也不驚訝。”
她有什麼好驚訝的,她最驚訝的是她竟然穿越到長安城好嗎!
“絡新婦是……”沈牧洵麵露困惑。
“也稱作女郎蜘蛛,傳聞是由領主的美女所化成,領主撞破了她和奸夫的奸情,將她投入到裝滿毒蜘蛛的箱子中,她的怨念和蜘蛛混合在一起,成為了狩獵男人的妖物。”方令正緩慢地說著,他輕笑了下,“長安城內外,果真妖魔橫行。”
他們正說著話呢,門外傳來了些動靜,一位美女推開了木門,嬌笑道:“殿下,他們在這談事情,我們還是到彆處去。”
“噢,他們在談什麼?”
從門外進來了一個青年,他身材如青竹般修長,黑發梳起,眉目如畫,身著華貴服飾,他身旁帶著另一位姿容秀麗的女子,就這麼堂堂正正地進來了。
李若非,不,可能是他的前世,阮萌眼中閃過驚訝的情緒,她看著他坐下,目光直愣愣的,原來他黑發是這副模樣的,笑語晏晏,翩若驚鴻。
方令正瞧見她這副模樣,用折扇擋住了唇角的笑容。
像是知道他在嘲笑她一樣,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gay裡gay氣,不管是前世還是轉世,都那麼惹人厭。
“殿下,昨夜又有一男子被殺害,首級失蹤。”沈牧洵麵無表情地說道。
李若非不感興趣地點點頭,他的目光落到了沈牧洵身旁的阮萌身上,他充滿興味地問道:“是哪一位都知?”
都知是什麼?阮萌看向沈牧洵,眼中充滿求知欲,他臉上閃過慍怒,“她不是。”
“噢,我見她姿容平平,以為是都知。”李若非隨意地說道。“不是便不是吧,這女子如此木訥,怎能當的了都知。”
旁邊的女子嬌笑了起來,說不儘的妖嬈,玉手拿過酒杯,為他斟酒。
阮萌心中閃過一連串臟話,她靠近沈牧洵,再次問道:“都知是什麼?”
她離的太近了,他俊臉微紅,往後退了些,隻覺得她和一般的官家女子不同。
最後還是方令正替她解惑了,都知,妓|院頭牌,通常不是□□的那種,是宴會上的席糾,詩詞歌賦要樣樣精通,懂得周旋,營造出歡樂的氛圍。
阮萌聽了之後,心裡莫名湧出一股火,看向李若非的眼神惡狠狠的。
“殿下,我看那女子的目光像是要吃了你,你是不是負了她。”瑩白手指點了點他的胸膛。
李若非斜睨了阮萌一眼,“我怎知啊。”
“郎君可真壞,不知不覺就勾了女兒家的芳心。”女子撫著他俊美的臉頰,目光如水般泛起漣漪,“可莫著了那長安城內吃人妖物的道。”
“聽聞那妖物傾國傾城,就算是被摘了腦袋,又何妨呢。”李若非笑了起來。
阮萌腦海中飄過去一長串句子,我男朋友的前世風流的要命,我現在該怎麼辦,是不是分手得了。
那也得她回的去,她想想不由傷心起來。
沈牧洵和方令正在討論事情,她從宴席悄悄離開,往外走去,走到外麵,到處是香豔的場景,有波斯女子在翩翩起舞,有一群人在行行酒令,處處歌舞升平,貴族們特懂得享受。
這個時代不講究禮法,極其開放,包容外族人,各種世界觀,各種宗教,極其自信,曆史上最巔峰的時刻,太繁華了。
阮萌走到一處花園,正詛咒李若非今晚就遇到絡新婦,眼看他摟著一位美貌女子,踏過紅色的小橋,往庭院深處走去。
這才沒一會,又換了個女人,氣死她了。
她鬼鬼祟祟地跟了過去,待他們走進了屋子,兩人相擁的身影映了出來,她心裡有些發酸,轉身正準備離開,屋裡傳出了吵鬨的聲音。
這動靜不小,聽起來不對勁。
阮萌神色一變,一下將門撞開,見到的場景令她嚇了一跳,屋子裡到處是蛛絲,盤根錯節,猶如是一個盤絲洞,而被蜘蛛絲綁住的李若非一手握著唐刀。
他奮力砍了幾下,蜘蛛絲無法砍斷,見她呆愣,高聲道:“還不快走!”
“不準走!”那美貌女郎早就現出原形,裙子底下足足有八條美腿,朝阮萌爬來。
媽呀!這麼多的美腿!阮萌嚇得沒回過神來。
李若非掙紮了下,試圖去救她,絲線割破了他的衣服,鮮血湧出,阮萌這才晃過神,她眼疾手快地拿起長廊下掛著的燈籠,一把拿出蠟燭,用火燒斷了那些蛛絲。
“你竟敢用火燒,你怎麼會知道的!”女郎蜘蛛尖叫起來,她手腳並用地爬了過來,“住手!”
快點,快點啊!阮萌顧不上了,集中注意力,加快速度燒掉了蛛絲,李若非訝異地望著她,她神色焦急,白嫩雙手被滾燙的蠟燭燒出了一個個水泡,可她連疼都沒叫。
蜘蛛絲總算全被燒斷了,李若非趕緊掙脫出來,他拉起阮萌要走,她喊道:“等一下!”
她將燈籠點燃,一把扔向那些蛛絲,女郎蜘蛛發出了淒慘的叫聲。
兩人趕緊出去,將木門關上。
一扇木門又怎麼抵擋的住妖物,阮萌咬開手指,在地麵上畫上了李若非曾經教給她的符。
她是道士?李若非訝異地看著她。
砰、砰、砰。
女郎蜘蛛不斷撞著木門,可是被結界擋住了,火勢越來越大,拎著水桶的傭人們趕來,沈牧洵和方令正聞訊趕來。
看到地上的符咒,方令正眼眸一亮,“沒想到你未過門的娘子竟有如此的本事,我一定要與她討教一二。”
未過門的娘子……李若非心裡一動,他目光沉沉地那盯著容貌清秀的女子,她的手被燒得通紅,一碰,她嘶了一聲,沈牧洵輕輕握起她的手,掏出一塊手帕,耐心地為她纏上。
他們親密的舉動燒的他心頭起妒火。
火熄滅以後,有人在後院挖出了不少男子的頭骨,妓|女們發出尖叫聲,紛紛躲回自己的院裡。
“原來殿下是為了查明此案,才夜夜眠花宿柳。”方令正輕笑了下。
他根本就是自己當誘餌,知道有美貌女子專門狩獵男子,親自來狩獵妖物,沒想到被這女子所救。
“多謝這位小娘,你是哪家的小娘,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你想要什麼?”李若非朝阮萌說道。
“多謝殿下的好意,她隻是碰巧。”沈牧洵在一旁淡淡地拒絕了。
“這怎麼可以。”李若非盯著阮萌,循循善誘,“你想要什麼都可以,不然我許你一個妾室之位。”
嗬嗬,給他當妾,虧他想的出來。
一旁的沈牧洵怒道:“殿下,請慎言。”
阮萌趕緊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她心裡氣的要命,隨口說道:“不然就讓我們的子孫在一起吧。”
說完之後,她自己都愣住了,這個傻氣設定是她自己挖的?
“是啊,看來今生我們有緣無分。”李若非意有所指,他看了眼沈牧洵。
沈牧洵領著阮萌來到了醫館,娃娃臉的年輕人迎了出來,他溫和地說道:“什麼事?”
“孫大夫,勞煩看一下她的手。”
阮萌伸出雙手,大夫小心翼翼地揭開手帕,看到她的傷勢,感慨了下,手上起了很多泡,有幾處被割破,血肉模糊,“阮家小娘的手,怎麼變成這樣了。”
大夫替她處理著傷口,阮萌隨意地瞥了眼桌上的紙,看到一個落款,孫思邈。
藥王孫思邈?
敷上了藥,纏上厚厚的繃帶,阮萌被沈牧洵送回了阮家,那家的主人向他千恩萬謝,回頭就把她關進了院子裡,不準她再偷跑出去,就等著嫁人了。
養傷期間,阮萌過了一段好吃懶做的生活,直到一道拜帖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