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看著神秘兮兮的這小姑娘, 挑了挑眉梢。
“你想著什麼了?”
“哎呀, 頭疼。”小姑娘先柔柔弱弱地裝著白蓮花兒, 眼底含著幾分晶瑩的淚花兒含淚說道, “見到尚書府的意思,我,我就想到大表哥和二表哥, 這媳婦兒什麼時候才能娶到呢?”
叫阿菀說,蕭堂和蕭韋要想娶媳婦兒,怕是就得在邊關騙一個回來,不然京都都知道慶王妃是那種貨色,誰樂意把自家閨女嫁過來呢?她柔柔弱弱地,一雙小爪子捧著心頭,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弱小無助又可憐。
韓國公太夫人卻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她的確忘記了人家尚書府的顧慮。
莫非當真是柳氏?
若不是為了柳氏,那尚書府也沒有理由不樂意這門婚事不是?就連左都禦史都把愛女嫁入勳貴之家, 他們韓國公府,那禮部尚書不應該是覺得讀書人不好嫁給勳貴。
她垂了垂眼睛沒有多說什麼,就聽見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之後竟然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老嬤嬤進門。這嬤嬤阿菀倒是認識,乃是當初太夫人不放心柳氏在外會不會興風作浪因此放在柳氏的外宅當眼睛的, 雖然柳氏對外宅之中的下人都十分忌憚, 唯恐是老太太的人, 可是也防不住來的。
有能耐就把外宅裡所有的下人都趕回國公府,都換上她的人呐?
柳氏一個韓國公的小妾, 又有什麼自己的人。
因此柳氏在外宅, 太夫人也知道她素日裡的行事。
不過她對這些一向都不大在意, 柳氏那些爭風吃醋和小陰謀都不怎麼被她放在眼裡,因此當這嬤嬤竟然直接回來了府中稟告,太夫人就露出幾分在意。果然阿菀聽見這話就叫自己都開了眼了,她萬萬沒想到柳氏竟然正攛掇韓國公要跟著去韓譽的任上當祖宗。
這叫阿菀都覺得柳氏有點兒要命了,韓國公同一時間聽到也覺得有點為難,倒不是為了彆的,實在是韓國公唯恐太夫人知道這事兒就抽他。
太夫人厭惡柳氏,若是知道他竟然叫柳氏跟著去了韓譽的地方,那還不玩兒命打死他啊?
“這……”
“我這也是為了阿譽,他一個人在外地,這日子過得多麼孤單寂寞。沒有親爹親娘照顧,國公爺,他還是個孩子。妾身一想到他小小年紀就要為了前程仕途奔波,心裡就覺得對不住他。若是他能托生在太太的肚子裡,如今也跟長生一樣兒無憂無慮養在東宮,與皇孫們作伴,往來的都是皇族勳貴,日後什麼都不必做就前途無量。可是他命不好,做了我的兒子,這小小年紀,打小兒就懂事兒,我怎麼能不心疼他幾分呢?”
柳氏雖然也已經老去了,容顏不複,可是說起梨花帶雨,還是,還是有那麼點兒意思的。
韓國公雖然覺得柳氏如今哭起來雖然風韻猶存,可是也不怎麼美好了,不過也覺得韓譽有些可憐。
“我本想給他娶媳婦兒……”到時候不是有媳婦兒照顧韓譽了麼?
“國公爺說的禮部尚書府的小姐自然是好的。可是那小姐也年少,能知道些什麼呢?我帶著九丫頭過去,叫她跟著兄嫂過日子,這往後來往也親近不是?”
柳氏今日聽說韓國公有意給韓譽說禮部尚書府的小姐,頓時這心裡就活泛了起來。
她熬油一般在這外宅裡苦熬了這麼多年,如今韓國公都不進她的屋子了,雖然時常過來,可也為的是她為了固寵放在屋兒裡的那幾個美人,柳氏想到韓國公在自己的麵前與那幾個美人卿卿我我說笑打鬨就覺得心裡窩火兒。
她知道自己江河日下。
雖然當初韓國公寵愛她,寵得韓國公夫人都比不上她,不敢在她的麵前爭鋒,可是柳氏一向都知道名分二字的要緊。
就比如如今,都是年老色衰,都是犯錯出府,可是韓國公夫人就是有底氣能笑到最後。
柳氏咬了咬嘴角。
“你還要帶小九一塊兒去?”想當年太夫人與韓國公說了又說,分析利弊叫他把九姑娘帶回家,可是韓國公去跟柳氏說,柳氏抱著九姑娘就要跳井……韓國公也不能為了個閨女就逼死愛妾不是?因此就姑娘到底叫柳氏給養著了。
他想到生得姿容秀致,小小年紀就是一個美人坯子的閨女,不由沉吟著說道,“若是她去了阿譽那兒,這說親怕是就要耽誤。”雖然九姑娘如今還年紀小不著急說親,可是若跟兄長一塊兒,韓譽外放還得熬幾年才能回轉京都,這恐怕就是要耽誤了。
“不如把小九送去給母親?”韓國公慢吞吞地說道。
“老太太身邊孫女兒無數,可我身邊卻隻有一個小九,國公爺怎麼忍心叫我們母女分離。小九於老太太不過是錦上添花,可是對我卻是性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