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接天蓮葉無窮碧 映日荷花彆樣紅(1 / 2)

“好端端的怎麼會從馬上摔下來?你倒是說話呀,我一開始以為是攸哥兒自己胡鬨,沒想到老爺也這般糊塗,這下好了,攸哥兒從馬上摔下來,老爺可稱心如意了。”正房裡間裡,石氏哭著朝王子騰抱怨道。

“......”王子騰不知如何作答,總不能說是這小子心甘情願,然後此次又是意外所致吧,當初石氏如何反對不必多說,否則自己也就懶得和她爭論,連著好幾天去那兩個侍妾那邊。

“這次好在沒摔出個好歹來,若是真的有個好歹,王子騰,我恨你一輩子!”石氏恨恨的說道,連王子騰的名諱都是喊了出來,“我和你都過了大半輩子了,你這一脈就這一根獨苗,哪家不是好好照顧著,你看看你兩個妹妹家裡的蟠兒和寶玉,哪個不是捧在手心裡,含在嘴裡的,就你能耐,整天出些幺蛾子,我的兒,就算不夭折,也遲早被你捉弄死。若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活,老爺你又有何麵目麵對王家的列祖列宗?”

“......”王子騰也頗為心虛,隻是悻悻的聽著,依舊一言不發,任憑石氏在一旁指責。

“當年讓你帶出去磨煉也就算了,拆開我們母子,我也忍了,攸哥兒好在拜了他們榮國府的林老姑爺為師,考了舉人是當年解元,考了進士又是來年會元,就連聖上也親賜一個善字,封了探花,老爺,我自認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那兩個侍妾我也眼不見心不煩,可是你現在這般又是為何,文狀元沒考上,你還要讓他成為一個武狀元不成,攸哥兒從小就身體不好,你身為武官,身為將軍不是不知道他並非那塊料子,我看你就是想純心逼死我們母倆,然後把那兩個妖豔貨扶正!還有鸞兒的事情也不上傷心,如今已經十六了,鳳姐兒當年十六的時候,早已經出嫁了,真不知道老爺是何居心?”石氏是被氣壞了,一股腦將多年所有的怨氣全部宣泄出來,自顧自的說了這麼一些話,說罷,又是哭的不停。

“老爺,我求你了,放過我們吧。”石氏哭的有些累了,直接癱軟在地上,王子騰一把將她扶起,看這樣子,石氏也著實被氣壞了,他也隻好說道:“夫人何必如此呢,你的意思我明白,我這些年是對不住你,也對不住鸞兒和攸兒,但是你聽我一言,你就明白了,不過記住這話誰都不要說。”

“......”王子騰輕聲的在石氏耳邊嘀咕了一番,石氏聽罷,心中大駭,但多年身為主母的心態很快便是轉變過來,狐疑的問道:“老爺說的是真的?”

“我不得不為他們做好打算和準備,但這事寧可早做準備,就算將來沒有發生,我想攸兒也能繼續將我王氏一門帶到更高處。”王子騰希冀的說道。

“可是他畢竟還小,真的落下病根可怎麼好?”石氏擔憂的說道。

“我看看也差不多了,有些東西點到為止,我也不指望他戰場殺敵,不過這小子真是個麒麟之才,這近兩個月居然沒有叫一聲苦,就這麼硬生生的受過來了,聽魏畑那小子說他從馬上摔下來,隻是疼的掉眼淚,連叫都沒叫一聲,我有時候都懷疑他不是我兒子了。”

“呸,瞎說什麼。”石氏啐了一口。

“哈哈,魏武帝曹操曾說過生子當若孫仲謀,我看孫仲謀也是不如我家攸兒的。”王子騰笑著說道。

“當心彆被有心人聽了去,若是傳到聖上的耳朵裡,聖上若是不高興了,可就真的如你所說了。”石氏繼續回道。

“這我知道,不過聖上知道我是個粗人,不會在意的。”

“攸哥兒你看著辦吧,不過說好了,可彆太逼著他,話又說回來,鸞兒的事你打算怎麼辦?”石氏又想起自己的女兒,問道。

“這個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你現在也知道了,我們活了大半輩子了,可是他們卻是剛剛開始,再等等吧,起碼等攸哥兒孝期滿了再說。”王子騰鄭重的說道。

“不是我說,就滿京城這世家貴族,我的攸兒也算是排的上前的,那些太太明著是想讓我嫁女兒,誰不知道她們是把眼光都放在了攸哥兒身上,每次和那些太太見麵,她們都是把家裡漂亮姑娘帶出來,現在想想倒是頗為好笑。”石氏不禁笑出了聲,隨後又想起了一件事,問道:“那林家的姑娘......”

“夫人,早些安歇吧。那林家的姑娘也是件麻煩事,這可是林如海以死給我下的陽謀之計,再看看吧,也留著等攸哥兒孝期滿了再說。”

“唉。”石氏想了想,自己的兒子著實現在上不上,下不下的,再聯想到剛剛王子騰對她說的那段話,雖然有極大的可能是杞人憂天,但是她也能細微的察覺到某些詭譎的地方,不過現在都未曾爆發出來,隱藏在水麵之下。

......

又過去了一個月,進入五月,五月初三這日,薛家派了人過來,讓王攸過去一趟吃個飯,說是薛蟠過生日。

王攸想了想,也就應了,想來薛姨媽那邊也不會大操大辦,畢竟明年的五月初三才是薛蟠弱冠之禮。王攸準備了件禮物,便是騎上馬過去了。

自從上次從馬上摔下,王攸沒有心理陰影也是不可能的,不過經過一個月的調理和訓練,如今也算的上入了門。

騎著馬來到榮國府儀門前,早有小廝接過王攸的馬,原本王攸是打算從榮國府後門進入,這樣也離梨香院近些,不過後來想想,還是得先去拜訪賈母,算算日子,像是有三個月沒有來這邊了,也不知道林妹妹過得如何。

按照例行,王攸先去拜見了姑父賈政,見到王攸,賈政心中一喜,他本就喜歡讀書之人,又從賈璉處聽說一個月前王攸從馬上摔下的消息,不過他又想起這必然是妻兄王子騰的教導,也就不太在意了,同為人父,又在朝為官,雖文武有彆,但關於教育兒子,大家都一個樣。賈政關心的說道:“攸哥兒是今科探花,身具才名,如何習得那弓馬之術,如今可大好了?”

王攸當即恭敬的回道:“父親之命,攸兒自當遵從。多謝姑父關心,我已無礙。”

賈政聽後,點了點頭,又問了一些學問之事,王攸對答如流,又是讓賈政開懷不已,隨後讓他去了後宅拜見賈母和王夫人。

賈母處,賈母也問了問王攸墜馬之事,王攸感念,又將回答賈政之語再度說了出來,賈母笑著和他說:“你那大哥哥今日和蓉哥兒出去了,至於寶玉和你那些姐妹們也都去了你小姑母那,你先過去吧。”

“是!”王攸恭敬的再次退出,這裡沒見到王夫人,想來王夫人也去了梨香院處。於是穿過遊廊巷口角門,來到梨香院。

剛至園門前,王攸便是看見王夫人身邊的那名貼身丫鬟金釧兒正在和一個小丫頭在說笑玩耍,見到王攸到來,金釧兒正要進去彙報,王攸卻是搖了搖頭,讓她噤聲。

王攸先是走向薛姨媽的房間,卻是隱約聽見王夫人似乎正在和薛姨媽商量著什麼事,其中多次出現薛寶釵的名字,王攸想了想,又退了出來,隨後走向另一邊的房中,此時的房間內歡聲笑語,熱鬨不少。還未至門口,就能聽見賈寶玉正在那高談闊論,講著什麼笑話。

掀起簾子,王攸悄悄的走了進去,外間,鶯兒正在沏茶,正要通傳,看見王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連忙笑著住了嘴。

透過竹簾的縫隙,王攸看見了坐在炕上的林黛玉正愣愣的出神,雖然嘴角上不時的掛著微笑,但也能看的出她有心事。

王攸歎了口氣,他知道林黛玉的性格,喜散不喜聚,如今這般模樣,想來也有一定的程度是因為自己。他來到鶯兒身邊,取過茶盤中的一杯茶水,喝了進去,隨後便是將那笛子從袖袍之中取了出來,嗚嗚的吹奏起來。

依舊是當初在林宅之內吹奏的那曲,曲聲抑揚頓挫,宛若高山流水,早已沒有了當初的彷徨和困惑,更多的是能讓人心安的鎮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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