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史湘雲心係王文泱 賈寶玉聽曲悟禪機(2 / 2)

“怪道呢,哼!我也要攸哥哥!”史湘雲故意說道。

“呸!不害臊!”林黛玉輕輕的啐道,對於史湘雲,她比探春小上幾個月,林黛玉自然不會和她計較,再說她的性子大大咧咧的,不像寶姐姐那般心裡藏奸。

玩笑了一會兒,兩人便是沉沉的睡了過去,史湘雲做了一個夢,夢中,她從船上掉在了水裡,正當她驚慌失措的時候,一個身影將她一把從水裡拉了出來,她看不清他的臉,但從他的背影可以知道他就是今日所見到的王攸。

正當她要上去抱住他的時候,他卻消失了,一驚之下,便是醒了過來。醒來之時,看了一眼旁邊的林黛玉,發現林黛玉雖身體孱弱,但今夜的她卻睡得比往日要踏實,甚至可以看見林黛玉眉角舒緩平和。她小,還不是很理解,但也明白這一切都是王攸帶來的變化。

隨後也沉沉的睡了過去,次日天明時,賈寶玉披衣,趿鞋從絳芸軒來到碧紗幮中。不見紫鵑和翠縷二人,隻看見黛玉和湘雲臥在衾內。

昨夜那變故讓他睡得不踏實,以為兩個姑娘會生氣,索性今日起了早過來瞧瞧。賈寶玉坐在凳子上,先是看向林黛玉,她嚴嚴密密的裹著一副杏子紅綾被,安穩合目而睡。至於湘雲則是把一把青絲托於枕畔,被隻齊胸,一彎雪白的膀子掠於被外,又帶了兩個金鐲子。

賈寶玉搖了搖頭,歎道:“睡覺還不老實,回頭風吹了,又喊肩窩疼了。”一麵說,一麵又輕輕的給他蓋上。林黛玉聽見動靜,便是醒了,一看是寶玉,就問道:“怎麼這麼早過來?”

寶玉說:“昨日之事怕你們惱了,所以就過來瞧瞧。”

林黛玉想了想,冷笑道:“若不是攸哥哥在,怕是你們必定要拿我取笑?還拿我和那戲子取笑。湘雲小不懂,你是我表哥,也不懂嗎?”

賈寶玉回道:“好妹妹,我並沒有比你,也沒有笑,再說攸弟弟不是及時阻止了嗎?”

林黛玉又說道:“是啊,你還要比,你還要笑!你不比不笑,比人家比了笑了還厲害呢!哼!攸哥哥的意思我明白,可你的意思呢?”

寶玉一聽林黛玉說的很有道理,自己是他的表哥,比王攸和林黛玉應該更親近一些,可是妹妹在即將被嘲笑的時候,自己做了什麼呢,隻是使眼色嗎?一時間,無可分辨,雖然心中有氣,但是也無處釋放。頗為鬱悶的離開了碧紗幮,回到了絳芸軒,襲人見他麵色不快,但還是說道:“昨日看了戲,寶姑娘一定要還席的。”

寶玉心中鬱悶,他生氣的是自己不作為,至於旁人,他也不好怪罪。王攸做的沒錯,但他不是王攸,一直以來,他更喜歡莊子的學說,《南華經》有雲:“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遊,泛若不係之舟。”

王攸是巧者,是智者。自己做不到像表弟那般,他是進士也好,探花也罷,這些都是舅舅要求的;而自己則是無能者,無所求者。

想到這,賈寶玉愈發的無趣,此刻聽見襲人問話,便是冷笑道:“她還不還,和我有什麼乾係?”

襲人聽這話,不是往日的口吻,便知道他可能犯了癡病,又說了幾句,那料得寶玉哭道:“什麼大家彼此?他們是大家彼此,我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隨後隻見得他來到書桌前,提筆就寫下一道偈子,並在後麵補上了昨日薛寶釵所述的《寄生草》。

林黛玉自知自己的話可能說的有些重了,再加上賈寶玉是有心要護著她,所以在其離開後,也來到絳芸軒看看。看見賈寶玉正合目睡著,便又來到書案旁,自是看見了他所寫的偈子,知道他是心裡不忿而作,不覺可笑可歎。隨後便將偈子一折,收入袖中,打算回了碧紗幮,和湘雲一道查看。正好薛寶釵也過來探望史湘雲,於是三人便是一起。

薛寶釵看過,便說道:“他悟了,都是我的不是,這些道書禪機,最是能移人性情。明兒若是說起這瘋話,存了這些個意思,我就成了罪魁了。”說罷,又將偈子撕了個粉碎,交予丫鬟,讓其燒毀。

林黛玉笑了笑,但這事也有她的責任,若不是她激他,也不會這般模樣,隻好說道:“不該撕!等我問他,你們跟我來。”

三人一道來到絳芸軒,一進來,見到寶玉,林黛玉便問道:“寶二哥哥,我問你:至貴者寶,至堅者玉,爾有何貴,爾有何堅?”寶玉一懵,但見到林黛玉三人過來,心裡倒是頗為開心喜悅,一時間竟不能作答。

三人拍手笑道:“這樣愚鈍還參禪呢!”

林黛玉笑著說道:“你那偈子中‘無可雲證,是立足境。’據我看,還未儘善,我再續兩句‘無立足境,是方乾淨’。”隨後寶釵又說了一些六祖和五祖的故事,寶玉隻是在一旁聽著,覺得新奇,正當說些什麼的時候,又被黛玉打斷了思緒,一時間想不起什麼來了。

黛玉說道:“連我和寶姐姐都所知所能的,你還不知不能,還擱這參禪呢。”說罷,黛玉,湘雲,寶釵三人哈哈大笑起來。

賈寶玉摸了摸頭,也笑道:“誰又參禪,不過是一時玩笑話罷了,姐姐妹妹饒了我吧。”隨後他突然想起王攸來,便回道:“我是說不過你們,等改日攸弟弟來了,我讓他和你們說。”

“連寶姐姐都說不過攸哥哥,我們自是也說不過的。”史湘雲笑著回答道。

“哼。”賈寶玉輕哼了一聲,心中也覺得頗為快意通透,現在想想自己那位弟弟正好可以當做擋箭牌。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冬去春來,史湘雲於二月初一便是和翠縷回了史家。二月十八之日,宮裡的賈元春命太監夏守忠回榮國府來下了一道諭:“命寶釵等一眾姐妹隻管在園中居住,不可禁約,封固;命寶玉也進去讀書,最後提到王攸。”

賈政,和王夫人接了諭旨,又塞了些銀子交給夏守忠,待他回去後,便來回明賈母,安排小廝,奴仆,婆子丫鬟,執事等等進園打掃,安設簾幔,床帳。

彆人聽了,還自猶可;隻有賈寶玉聽了,喜得不行。王夫人自二月十六在宮中和女兒元春交流之後回到榮國府,也並未說什麼,至於賈政是在二月十七收到元春寫的書信,信中提到王攸之事,賈政也不好反對。他自然清醒的認識到王子騰對於元春的重要性。

賈母聽到諭旨的內容,雖有疑惑,但心中了然王子騰和賈元春的意思,也就答應了下來。王宅這邊,王子騰一家也接到榮國府派人過來傳遞的諭旨消息,王子騰看了一眼王攸,王攸點了點頭。

“隻是換個地方住而已,母親不用擔心,我會每日家來,陪母親一會兒。”王攸對石氏說道。

“該說的我都和你說了,你這就過去吧。”王子騰平靜的說道。

“是。”王攸叩首再拜,便是回了青雲軒,讓清影,雲歌,風鈴,瓊玉帶好一應的必需品,一道坐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前往榮國府。

寶玉正和賈母討要東西,忽見丫鬟過來傳報:“老爺叫寶玉。”寶玉聽了,好似被雷劈了一般,登時掃去興頭,臉上也變了顏色,拉著賈母的手,露出可憐模樣,殺死也不敢去。賈母無奈,又是好一陣囑咐勸說,甚至叫了個老嬤嬤帶話給賈政,賈寶玉這才起身過去。

寶玉一步三挪,好不容易才來到屋前,門前站了一眾丫鬟,此等氣勢怎讓他心頭不犯怵。一見寶玉來,丫鬟們都抿著嘴笑,其中金釧更是悄聲說道:“寶二爺,我這嘴上的胭脂,這會子吃不吃了。”彩雲一把推開金釧,笑道:“人家心裡不自在,你還奚落他。”

話音剛落,彩雲和金釧一眾丫鬟連忙正色,唬的賈寶玉麵色一變,急忙轉身就要跑,以為賈政將從屋裡出來,不料在他轉身的時候,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看見他,賈寶玉笑了,是的。若是他在,就算父親真的發起火,也有他做自己的擋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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