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三人成虎事多有 眾口鑠金君自寬(1 / 2)

王夫人聽得王攸最後一句,心中也是思索起來,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讓襲人去把賈璉喊過來。

賈璉此刻還在屋裡照料王熙鳳,聽得王夫人傳喚,心中又是升起一股無名火,隨後灌了一杯冷茶下肚,茶葉的苦澀充斥著口腔,反而將怒火壓了壓,將家中一應事情交給平兒之後,就去見了王夫人。

“璉兒,你去替我做件事,攸哥兒昨日夜間去了東府,今早他過來向我請安,說是要去往城外,見珍哥的父親敬老爺,你一道過去看看。”王夫人對賈璉吩咐道,許是察覺到賈璉心有不滿,又說道:“鳳姐兒畢竟是我內侄女,但是攸哥兒是我親侄兒,你又是他姐夫,和他一道過去我才好放心,至於鳳姐那兒,我派人過去伺候就是。”

賈璉遲遲不作答並非是心中不滿,隻是好奇王攸為何要去見賈敬,於是趕忙恭敬的回道:“是,太太。”

說罷,便是轉身離開,順便讓小廝去牽匹馬來,跨上馬,兩府隻見的巷口,慢慢的轉到榮國府的正門前。

此時,正好見到賈蓉和王攸從旁邊的小門處走出,賈蓉見到賈璉,連忙上前請安。

“璉二叔,你這是要出門去?”

賈璉沒搭理賈蓉,看向其身邊的王攸,說道:“攸弟,且站站。太太讓我陪你一道去城外。”

“鳳姐姐可好些了?”王攸點了點頭,隨後又問道。

“你鳳姐姐早上吃了些藥,好多了如今。”賈璉露出一抹微笑。

王攸和賈蓉一起上馬,奔著城外的玄真觀而去。

待王攸走後沒多久,榮國府裡就有風言風語傳了出來,什麼平兒是黑了心肝的,想要毒死璉二奶奶,然後自己成為二奶奶。又有什麼趙姨娘處那個馬道婆變得瘋瘋癲癲的,嘴裡說著什麼好大的月亮。一提起月亮之詞,又有一個婆子在一旁說道昨日璉二奶奶發瘋了的時候,也喊道什麼月亮之類的詞,還是對著自己的弟弟喊得,你們說這是怎麼回事。

一旁聽著的小丫鬟也笑了,說什麼月亮不月亮的,昨日是初一,哪裡來的什麼月亮,就算有,也被雲給遮住了。一眾說閒話的婆子不再言語了,但突然間又有婆子說昨晚那王家大爺去了東府,惹得園子裡一頓雞飛狗跳的。

什麼雞飛狗跳的,我看是那幫姑娘的心都圈在王家大爺身上了。這話一出,婆子們都笑了起來,就連之前說月亮的小丫鬟都是紅了臉,又是惹得一眾婆子調笑了一番。

當即有一個正在晾衣服的婆子一臉正色的說道:“你們猜那王家大爺今日去了何處?”眾人都搖了搖頭,那婆子得意的笑道:“我也是聽今日門前值班的兒子說的,說今日早上的時候王家大爺和東府裡蓉小爺以及璉二爺一起騎著馬奔著城外的玄真觀去了,這消息還是蓉小爺透露出來的。”

“是嘛,這王家大爺去玄真觀作何?莫不也要學那敬老太爺去修道不成。”一個婆子胡亂猜測道。

小丫鬟不滿的啐了一口,嗬斥道:“什麼修道?你們再敢胡說八道,小心傳到璉二奶奶的耳朵裡去。”一眾婆子聽到小丫鬟提到的璉二奶奶,不置可否的說道:“二奶奶如今可管不著我們,她呀,連床還沒下來呢。哈哈。”

“哼!”小丫鬟索性不聽了,直接離開了此處的院子。但是這些風言風語很快就傳了開來,平兒聽到這謠言,差點被氣的暈過去,可是如今王熙鳳還病著,沒有蘇醒的跡象,想了想,平兒還是去了怡紅院,將這些謠言先告訴王夫人。

而王夫人這邊也早早的就聽到了這些風言風語,連忙做出一係列的行動,將那幾個散布謠言的婆子全部打上板子,鎖在了柴房裡。但這謠言畢竟傳了出去,想要平複也隻有等當事人來澄清了,恰好平兒來到王夫人處,連忙講述自己並無那等惡毒心腸,隨即又是發了個誓。又說若是太太不相信自個兒,今日就是死也心甘。

王夫人這一團亂麻,畢竟王熙鳳病倒了,所有的事情就會往她這邊彙報,老太太那邊她自然是不敢去打擾的,邢夫人那邊她不願意放權,再加上她還得照顧寶玉,一時間有些忙不過來了。

“平兒,你先起來。我是信你的,不過這些話畢竟是你奶奶說出來的,就算澄清也得你奶奶做主不是,你看這樣,這段時間,你接一下府上要處理的事,到時候你奶奶好了,看見你這般為她著想,想來也不會虧待你的,這謠言就不攻自破了。”王夫人勸慰的說道。

平兒一聽,的確是這個理,也就開始幫忙王夫人處理賈府後院中的一些瑣事。這裡不必多說。

“攸哥兒這事,唉,也不知道這小子要做什麼。”至於趙姨娘那破事,王夫人根本不想管,但是對於有關王攸的謠言,王夫人也不免擔憂起來。

其實賈敬的事情,她也或多或少的從丈夫賈政那裡聽說過,不過事情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了,不想也罷。

因昨日夜間睡得晚,林黛玉和薛寶釵這日都起遲了,兩邊知道王攸早上回到蒼泱築之後,隨後讓清影和瓊玉二人過來通報了一聲,心中又都安定了不少。

薛寶釵想起昨日離開的時候自己聽到林黛玉在哭。作為一眾未出閣的姑娘中的最長者,她有責任去關心一下,她知道林黛玉的性子,怕她哭壞了身子。再加上昨日王攸所說的那句“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之中很可能夾雜著厭世之意,素日姐妹裡,也就林黛玉和自己對詩詞一道上有著非同常人般的見解。

是故,薛寶釵洗漱過後,簡單的吃了些東西,便是出了門去了瀟湘館。

到了瀟湘館之內,薛寶釵發現林黛玉在梳妝打扮,也進了屋不由的打趣了她一番。

待林黛玉打扮好了之後,兩人便是坐了下來,一道說笑著聊起了天,其實兩人心裡都想問對方怎麼看昨日夜間王攸的那句話,但誰都沒開口,反而顧左右而言他,聊了些女兒家的刺繡,以及對某個詩人的詩句做了自己的品評。

“不好啦,不好啦,林姐姐,我聽外麵有人再傳說攸哥哥去城外的玄真觀做道士去了。”來人正是賈探春,她咋咋呼呼的闖了進來,其身後還跟著迎春和惜春。

薛寶釵聽到探春之言,更是篤定了自己的猜測的正確,但好在還算鎮定,連忙說道:“是不是聽錯了?”

隻聽惜春略顯悲傷的說道:“那玄真觀是我父親當年出家修道之所,我也是剛剛聽到外麵有人再傳這話,說什麼昨日夜間攸哥哥去了家裡,今日早晨才回來,隨後和蓉哥兒一道騎馬去了城外。”

薛寶釵心下更是驚訝不已,但還是不願意相信,問道:“姨媽可曾知道?”但話一說口,她就閉上了眼,此事既然都傳到園子裡來了,想來王夫人已經知曉。她看了一眼林黛玉,林黛玉整個人都是懵的。隨後隻見她一陣劇烈的咳嗽,眼淚不自主的就從眼眶裡流了出來,甚至哭聲都是壓抑著的。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薛寶釵喃喃的念道,但聲音還是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

“寶姐姐......”林黛玉哽咽出聲,依舊是無言以對。此時她才明白昨日那句話的意思,可是如今......

薛寶釵心裡同樣不好受,正當幾個姑娘哭著的時候,剛送賈蘭去上學的李紈也走了進來,看著眼前這幾個姑娘都是麵帶戚色,連忙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都哭起來了?”

“大嫂子,我聽外麵的人說攸哥哥去出家修道去了......”探春哭著說道。

“我倒是什麼事呢,這話都是那些婆子傳的風言風語,信不得的。”李紈笑著說道,“你們啊,年紀還小,禁不住這些話的刺激,也無法辨彆其中的好壞,好了,你們也彆多想了,到時候等他回來不就知道了。”

賈探春還想說些什麼,此時碧痕過來說:“太太過來讓我給諸位姑娘傳話,王家大爺有璉二爺陪著一道去的。”

此話一出,一眾姑娘的心總算放下了。

“都怪探春妹妹,咋咋呼呼的,事情沒弄清楚,就跑來傳。”薛寶釵雖是嗔怪了一番賈探春,手卻是輕輕的拍著林黛玉的背,心裡也不免擔憂起來。

“紫鵑!你去把清影給我叫來,我有話問她。”薛寶釵想了想,畢竟清影是王攸的貼身丫鬟,想來有什麼事她最為清楚。

紫鵑很快就出了瀟湘館,去了蒼泱築找清影去了,又過了一會兒,兩人快步的走了過來。清影見一眾姑娘都在,連忙行禮,隨後看向薛寶釵。薛寶釵說起來是王攸的姑表姐,自然比在場一眾姑娘有資格詢問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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