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看的出來否?”唐垣將手中的折扇一收,用折扇的頭部指向王攸麵前的新茶,笑著問道。
王攸看向碗中新茶,但見芽芽直立,湯色清冽,一芽一葉,於是笑著回道:“此乃龍井,隻是不知何時何地之龍井?”
“哈哈,也罷也罷,的確是難為你了!此茶乃是珍品,產地出自西湖,乃明前茶,這茶還是王爺上個月賞賜於我的。”唐垣哈哈笑道。
“原道是西湖龍井,明前珍品,我今日倒是沾了唐兄的光了!”王攸恭維了一聲。
唐垣連忙謙虛的笑了笑,也不說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隨後抓起桌案上的酒杯,一飲而儘,說道:“品茶隻是小道,文泱能一眼看出此茶是龍井,也算是愛茶之人,不知今日可否就此茶之產地,之時辰,之品名即興作詩,哪怕是一句也可?”
王攸聽唐垣此言,便知考驗來了。都說文人相輕,自古而然。這唐垣於此刻向自己發難,也是在替北靜王爺考較自己的才學。
這即興作詩最難之處就在於即興,留給人的思考時間很少,很考驗一個人的文學功底。而唐垣最刁鑽之處就在於限定死了範圍,隻限於這杯中龍井,一時間反倒打了個王攸措手不及。原來唐垣於昨日下午,從鎮安候水淵口中得知北靜王爺說起自己才學不如王攸,心裡便起了爭鋒之意,這才有了這作詩一事。
“文泱乃是兩元進士,今科探花,這小小詩句應該難不倒你吧。”倘若王攸避而不戰,或者作了一句不成樣子的詩句,那麼日後就算王攸入了北靜王府,自己也可以用此事來打壓他,若是王攸做了好句,那麼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功勞,總而言之,都對自己有利。想到這,唐垣將折扇刷的一下打開,隨後笑著看向對麵的王攸,說道。
王攸看向麵前的龍井茶,自己是有備而來,彆人又何嘗沒有做好準備呢。指不定這喝茶一事彆人也是算計了進去。
“唐兄既然請我喝如此好茶,《詩經》有雲: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唐兄既有如此雅興,攸也當和之。”王攸坦然一笑,隨後朗聲說道:“院外風荷西子笑,明前龍井女兒紅!”
唐垣聽此一句,便覺的妙不可言,正要開口稱讚之際,門外傳來拍手的鼓掌聲,又聽得來人口中念道:“好!好一句院外風荷西子笑,明前龍井女兒紅,如詩如畫,堪稱這西湖龍井的絕妙之詞!文泱之才,吾心甚慰!”
來人踏入此間,隨後看了一眼唐垣,後者趕忙從座位上起身,躬身稱道:“臣拜見鎮安候!”
“鎮安候!水淵!”王攸心裡一驚,也站起身,看向來人,隻見他麵如美玉,目似晨星,可謂相貌堂堂,王攸能感覺出此人儒雅的外表之下還有著一絲軍人的血氣,難怪就連父親都對此人感官不錯,認為是姐姐的良配。
可王攸從來不會以貌取人,尤其是這種他不熟悉的人,更何況此人還求娶自己的姐姐王鸞,王攸不得不慎重看待。
許是察覺到王攸略帶審視的目光,水淵淡淡一笑,也不怪罪王攸的無禮之處,便走向了上首處的位置。
王攸見水淵端坐在高處,這才緩過神來此人的身份,於是躬身行禮請安。
“文泱不必多禮,玖昰不知輕重,多有得罪,我替他向你賠不是就是!”
“侯爺說笑了,唐兄隻是與我以文會友,算不得得罪。”王攸謙恭的說道。
“嗬嗬。”水淵笑而不語,便抬起手讓王攸和唐垣坐了下來。
“今兒王爺有要事要處理,讓我來接待你,不知文泱覺得此處如何?”水淵笑著問道。
“王爺諸事煩身,臣豈敢蒙駕下臨,至於王府,宛若春風拂麵!”王攸恭維了一句。
水淵自然聽得出王攸的客套之言,不過也沒拆穿,隨後又說道:“聖上讚文泱有公瑾之風,且辯才無雙,必然屬實。隻是文泱謙遜,不露世人之前,我從你那賈家表兄口中得知文泱頗有詩才,曾作‘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此等詠竹佳句,今日又有這‘院外風荷西子笑,明前龍井女兒紅’,可見文泱之文采卓然。”
......
宴席結束後,王攸便是找了個借口提出告辭,水淵笑了笑也應了下來,隨後指使喝的半醉的唐垣將王攸送出了王府。
“今日多有得罪,還望文泱莫怪!”唐垣對著騎在馬上的王攸說道。
王攸看向喝的半醉的唐垣,拱手笑道:“唐兄勿憂才是!”說罷,便是雙腿一蹬,座下的白馬噅的一聲,當即帶著王攸離開了北靜王府的大門口。
待王攸消失在拐角處時,唐垣的神色一下子恢複了過來,全不似剛剛酒醉的模樣,隻見他的麵色漸漸變得凝重,隨後轉身進入了北靜王府,找到了鎮安候水淵。
“侯爺!他走了!”
“你覺得王攸如何?”
“不好說!”
“玖昰,你可是王爺身邊的謀士之一,王爺昨日將事情交給你,足以可見王爺對你的信任,你這不好說三字如何解之?”水淵不滿的說道。
“侯爺,這不好說三字並非是臣沒有判斷,而是王文泱此人早有準備!”
“早有準備?他才十三歲,就算有心機,能比得過你們這些人?莫要搪塞於我!”
“這......或許是王大人的意思!”唐垣不確定的回道,他知道若是水淵娶了王子騰之女,那麼王子騰就成為了眼前這位侯爺的嶽丈。
“......”水淵當然看出了唐垣眼神中的忌憚之色,但隨後命道:“說說今日你的感官!”
“心性沉穩,榮辱不驚,十年後,我不如他!”唐垣無奈的做出了自己的評價!
“嗬!”水淵笑了一聲,隨後什麼也沒再說,便去了北靜王爺水溶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