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回王文泱行險終詭辯 環三爺乘機啟事端(1 / 2)

“杜翰泉,你什麼意思?怎麼要人要到本官我的頭上來了?我和你說我這裡沒人給你調過去,還有不僅僅是我這裡沒人,其他各司院處那裡我敢保證也是沒有人給你安排的,你就不要胡攪蠻纏了!”

“吳大人,我也是奉了孫大人的命令,你看這,這叫我如何是好,要不您親自過去和存周兄解釋吧!”杜旳推卸道。

話音剛落,原本已經出了門的杜旳領著一名身著正四品官袍,蓄著美髯,身段魁梧的男子一同走進了王攸,賈政所在的場院,在其身後跟著一堆主事和屬官,隻不過那些主事和屬官及時的停在了門口,未曾跟著一道進來。

隻見這男子一臉的不耐煩,直直的走到賈政跟前,先是看了一眼賈政身上的五品官袍,而後指著王攸說道:“你就是從工部剛調任過來的賈政賈存周?你身邊的這少年人又是怎麼回事?你不清楚這裡是內務府造辦處的官署所在之地嗎?豈能允許你私自帶領族中小輩在這裡胡亂閒逛,這成何體統,還是說你榮國府不把聖上和皇家的顏麵放在眼裡?這內務府造辦處代表的是聖上乃至整個皇家的顏麵,你既然得聖恩從工部調任此處,那麼就應該以身作則,現在我命你將這少年人先帶回家去,然後寫一份谘呈遞交上來!我知道你出自榮國府,但是本官不懼!”

“存周,這位是我們內務府造辦處的兩位副堂官之一的吳維均吳大人!”一旁的杜旳對賈政提醒道。

賈政也不敢怠慢,畢竟官場之中大上一級便是能決定下屬將來的仕途走向,沒人願意剛一入衙署就被上司所惦記。賈政告罪說道:“下官賈存周見過吳大人,還望大人恕下官失禮。”然後看了一眼身後的王攸,又介紹說道:“論起來,他並非出自我榮國府賈氏一門,而是......”

未待賈政說完,吳維均便嗬斥道:“既然不是你族中小輩,那你就莫要多嘴了,一旁站著就是!”

“大人!他是我妻兄之子,妻兄乃是九省檢點王子騰!”賈政忙又提醒道。

“這裡可不是你胡亂攀關係,比誰的官位比較大的地方!”吳維均再度訓斥道。

賈政當即止住了聲,隻能對身後的王攸使了個眼色,勸他待會莫要多言,以免言多必失。

吳維均雙手插在腰間的玉帶之上,站在陛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王攸,問道:“下方何人,且報上名來!”

王攸看著此人腰間係著的玉帶,著實有些心驚,一個正四品官員按照禮製來說隻能佩戴金帶,可這位吳大人卻是逾製著了玉帶,言語之間更是絲毫沒有顧忌,且還是這內務府造辦處的副堂官之一。

王攸可不認為此人是到處顯擺晃悠,仔細回想起來,這吳大人自進門之後所說的每一句話看似是在扣大帽子,可都在其行使權力範圍之內,更是提到三次聖上。那麼也隻剩下一種可能,就是此人是聖上安插在這內務府造辦處的心腹,甚至一定程度上,此人的權限要比剛才所見的那位孫大人更高,能夠直達天聽,甚至能夠在將來取代那孫大人的位置!

“晚輩王攸王文泱!”

“聽說你是兩元進士,有探花之才,既然是讀聖賢書之人,就應該知曉士農工商,等級森嚴,這工終究不如士!你這般做,豈不是舍本逐末?更是枉讀聖賢之書!”

王攸覺得此人的嘴相當的毒辣,可在一番思索後,還是回道:“大人可否讀過聖賢之書?”

吳維均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攸,終究還是回道:“讀過!”

“既然大人也讀過聖賢之書,那麼也必然有著報效朝廷,為國儘忠之心,這士農工商雖說等級森嚴,有高下之分,但獨立來看,皆是為朝廷效力,隻是職責不同罷了!”王攸並沒有乘勝追擊去反駁吳維均的言論,而是將層麵抬至朝廷,抬至國家層麵,隻有這般,才能化解先前的話中陷阱,王攸不能緊跟著用以士為士的吏部強過以農工為士的工部這番言論去辯駁,有些話就算是事實,也不能說,否則就容易被帶到對方的節奏中。

“為朝廷效力?我記得你現如今隻有一十三歲,還在舞勺之年,談何為朝廷效力?不如還是回家多玩上幾年,才是正理!”吳維均當即譏諷道,一個少年人居然妄談國家大事,何德何能,這番言論屬實華而不實,且沽名釣譽,接著又想起先前王攸的風評,但略微想了一番,還是不要拿個人私事說事,也就作罷。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王攸以唐劉夢得(劉禹錫,字夢得)的《陋室銘》之論答之。

“嗬嗬,如此說來,你認為自己是那山中仙人,水中蛟龍了?”吳維均相當不滿意的冷笑道,心中對王攸的印象更是降了些檔次,可他還要看看王攸是否有一份勇氣,詭辯終究是詭辯,做事情尤其是做實事最忌諱紙上談兵,空想無為。

“大人,攸不敢自比那山中仙人,水中蛟龍,可攸至少比大人多知道一件事物。才剛大人說自身讀過聖賢之書,那麼想必也是滿腹經綸之輩,若大人識得我所知事物,攸自當立即回家閉門思過!”王攸也不想再和這吳維均辯論下去,心中隱隱生出一絲火氣,是故說道。

“哦?真是天大的笑話!本官雖不是探花,考舉功名的時候也並非連中兩元,可總算還識得不少東西,我勸你還是收收你的意氣,難道你家長輩就是這般教導不成?”吳維均怎會察覺不到王攸動了怒,是故又嘲諷道,心中雖讚歎其有勇氣,可這是匹夫之勇,想想也是,畢竟是武官出身的世家子弟,不是匹夫又是什麼。

一旁的賈政不禁為王攸捏了把汗,正要開口說話,可卻迎來的是吳維均警告的眼神。

這還是王攸第一次吃虧,不過本著吃虧是福的原則,加上現如今人在屋簷下,這頭顱不低也得低。

王攸壓了壓心中的火氣,若非數日之前早已正心,指不定自己會怨恨上此人,從而做出得罪人的事情。

雖說官場中沒有不得罪人的事,可王攸不想自己的第一步就受到如此掣肘,更何況留給自己的時間本就不多,三個月內造不出砼,就是牢獄之災!至於父親王子騰所說的邊疆之地,不也是變相的發配不是嗎?

想到這,王攸的心漸漸的平穩下來,他快步的走到那堆煤炭旁邊,撿起一塊煤石,在空地上寫下了那個‘砼’字。

他相信吳維均絕對認不出此字,哪怕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也絕對不會往哪一處去想。因為這算是朝廷機密,既然是機密,那就不能言,也不能問。

吳維均看著王攸寫著的這個字,也知道這是王攸的將軍之舉。可當王攸寫完之後,吳維均的眉頭卻是皺了起來,一旁的賈政說道:“吳大人,我等是奉旨行事,就是為製此物!”

“原來是它!”吳維均麵色古怪的看著王攸,若非賈政提醒,他確實是不認得此字,所以用了它來表示,這王攸玩了一次燈下黑的操作,反將自己算計了進去,想到這,吳維均冷哼了一聲,然後一言不發的隻是看著王攸。

王攸當即作揖行禮道:“晚輩鬥膽行險,實數無奈之舉,不過多謝大人今日屢屢提點!”

“受教了,王攸王文泱你很好!”吳維均在最後一個‘好’字上加重了語氣,然後對賈政說道:“存周!”

“下官在!”

“跟我走!”說罷,吳維均便是抬腳離開了場院。

“是!”賈政忙應聲道,接著跟上吳維均的腳步,至於王攸則是被留在了此處,杜旳看了一眼王攸,笑著問道:“原來你就是那個未曾入翰林院的探花王攸,不知可否為我解惑,這寫的是什麼?”

“杜大人,此乃一塊石頭,需人工合成而造之,至於其它,不可多言了。”王攸就此字其形而解之,笑著說道。

杜旳想起剛才的情景,心生凜然。而王攸則是在想另一件事,那就是朝廷之中的派係,似乎當今聖上培植自己的勢力去分化忠順王爺和北靜王爺,除卻用以監察百官的錦衣衛之外,還有著安插在每一個部門之中的心腹,可如此做法,難道就不會引起反彈嗎?畢竟蛋糕就那麼大,原本兩人分的,現如今成了三人分甚至多人分,但是誰是那分蛋糕的刀!

很快,賈政便領著兩名主事走了回來,看見杜旳還未走,急忙走上前來,又和他說了一些場麵話,杜旳雖說是個從四品,更是營造司主官,可他也懂得官場之道,看得清局勢的人往往能活得更久也更好,是故在說了一陣閒話之後,杜旳便也離開了。

在杜旳離開後,賈政對著身後的兩名屬官交代了一些事情,無外乎工匠和前來做事的人員安排,而這些也是先前王攸和他商議好的,對於工匠的選擇,王攸有著自己的考慮,一個是冶銅的,一個是冶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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