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鳳笙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在侮辱自己,卻又不詫異,因為孫慶華都主動說家中女兒詩詞歌賦無一不精,對方會這麼做,值得奇怪嗎?
她心裡一麵默默地想著,素手落於琴弦,輕輕撥動兩聲。、
……
榭外,落雨紛紛。
榭內,安靜無聲。
忽而,叮咚兩聲,如溪水汩汩。
少頃,一連串優美的旋律便溢了出來,滾淌在屋宇之間。
時而婉轉流暢,時而順滑悠揚,漸漸又轉為嗚咽聲聲。與此同時,女子纖細而纏綿的歌喉也盤旋響起。
小曲用的是正宗的吳語軟儂,講究的是軟、嗲、糯。
都說江南的女人是水做的,除了江南的水養人,與這吳語軟儂的腔調也大有關係。隻是時下都講官話,也就江南小調能把江南女人的嫵媚柔情,詮釋得淋漓儘致。
宗鉞並未覺得此女長得有多國色天香,甚至覺得她眉眼寡淡,絲毫不惹人矚目。本來就是當個調劑,甚至因孫慶華以及他這幾個女兒的行徑,有些厭惡的惡意,可此時當她猶抱琵琶半遮麵,眉眼半垂地唱著江南小調,他真被驚豔到了。
曲罷,聲落。
宗鉞長身而起,踱了過來。
花紋繁複的嵌藍寶戒指,散發著溫潤光芒的玉色扳指,代表著富貴到極致的象征。
隻用兩指撚起她的下巴,俯視,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
“沒想到,你還是個寶。”
男人幽暗的眸光染上了一層火光,從白皙如玉的臉,滑到纖細的頸子上,明明衣領緊扣,卻仿佛能鑽進去似的。
“公子。”鳳笙半垂眼眸,羞紅了臉頰。
宗鉞背在身後的左手動了動,德旺一個激靈,忙拽著知春往後避。
知春不走,德旺又是瞪眼睛又是吐舌頭嚇她。這水榭也不是單獨一間,中間另有屏風相隔,兩人退到屏風後。
“孫大人養得好女兒。”
一個恍惚,鳳笙發現自己已落在對方的懷中。懷裡的琵琶不知何時沒了,男人環抱著她腰的手臂,結實有力。
她根本沒想到這三皇子會如此孟浪,心怦怦直跳。鳳笙再沒經過男女□□,也知道此人已動情,渾然不在乎此時還在光天化日之下。
“公子,不可。”她伸手抵著對方的胸膛。
“不想在這兒,那你想在哪兒?”男人嗓音沙啞,大掌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間摩挲了一下。
“公子,真不可。”
“爺不信你不知爺的身份,你在這兒枯守多日,難道就隻是為了抄經?跟了爺,爺收你入府。”
語畢,男人就壓了下來。
不穩的鼻息,顯示著男人的急不可耐,低啞的嗓音,昭告著男人的情動。就在男人的臉龐已近在咫尺之時,一雙玉手又擋了過來。
“殿下,請聽小女一言。”
鳳笙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顯然已讓宗鉞不悅了,他皺起眉,盯著她泛紅的眼圈:“說。”
“小女到底出身官宦之家,如此這般作為,無疑是無媒苟合。小女雖心悅殿下,也想服侍殿下,但還請殿下給小女留一絲顏麵。若殿下真喜歡小女,就問家中長輩討了小女,是時小女自然無不是從。可若是這般,小女雖無力反抗,但也會以死保存清白。”
宗鉞眯起狹長的眼眸。
“殿下——”
翻騰的目光落在女子白皙的頸子上,淡青色的細管,脆弱的像鮮嫩的花瓣。長指磨蹭著掌下纖細的腰肢,像在撫著一隻頑皮的貓。
“罷,爺許你。”
“謝殿下。還請殿下親自向家中長輩討要小女。”話音還沒落下,鳳笙又抖著嗓子道:“小女心知自己出身卑賤,就算跟了殿下,也不太可能有一個正大光明的名分,這樣多少也能給小女幾分顏麵,還請殿下/體諒。”
“可。”
……
鳳笙帶著知春匆匆走了。
明明已經出了臨碧軒,還是能感覺到對方落在自己背後的炙人的目光。
“姑娘。”
“彆說話,快走。”走到拐彎時,鳳笙抬眼看了榭中的宗鉞一眼,複又垂下頭。
榭中,宗鉞道:“德旺,你去問問此女名諱。”話音還未落,他又道:“罷,孫慶華自己清楚。”
德旺在旁邊狗腿地奉承道:“恭喜爺,賀喜爺,得一絕色佳人。聖上總說您寡淡,那是京裡的美人兒都入不了爺的法眼,人人都說江南出美人兒,此言不虛。”
美人?
雖然皮相算不得上層,但勝在風情獨特。
宗鉞磨蹭了下手指,仿佛那馨香馥鬱還在掌中。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替宗大豬蹄子解釋,這種情況下,很難不誤會,而孫慶華急切的想攀附,致使給人一種他家女兒很廉價的感覺,尤其宗鉞是這種身份,相差太遠的不對等,會當做玩物看待很正常。
唯一讓宗鉞有點詫異的是,女主不光佛經抄的好,曲兒也唱得好,把他給唱驚豔了,才會動了想收人的心思。反正就是養個人在那裡,費不了二兩米。
他不知道的是,女主不光會抄佛經,唱小曲,還會彆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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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語軟儂的古風曲,可以去代入下秦淮八豔和秦淮景。當初這本書一直拖著,就是女主人設立不起來,後來有一次偶然聽到秦淮八豔,其實以前聽過,覺得還不錯,但沒有特彆的感覺,那次聽了,尤其是裡麵的琵琶伴奏,靈感突然來了。
嗯,文能提筆安天下,放下筆杆子,抱起琵琶,我也是個小清新。(方鳳笙→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