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在辦公室做木工活兒的鹿予,心中也是驚詫。
他來的時候典獄長那句玩笑他並沒在意,但現在看來,可不是一句簡單的玩笑了。
聯係到那獄警當時的反應,鹿予明白為什麼這次輕易就被選中了。
他雖在獄中有話語權,但也不至於直接指示獄警,他一開始想的隻是如果獄警不選擇他這個“精通木工”的,他就將監獄其他可能競爭的家夥淘汰掉。
但這次卻是一自薦獄警就肯了,甚至沒多做考核。
現在看來,憂心皇太子處境的家夥們,對利用他的美貌牽製住典獄長的注意力很樂見其成啊。
而典獄長呢,也心知肚明甚至不吝直接攤牌,並給對方開一些方便之門。
隻一晚上,平靜的空中監獄就這麼有意思了,還有一個黎恩沒冒頭呢。
鹿予不信他那樣的人會坐以待斃,看來他也得加把勁了。
這麼想著,鹿予拆開的桌子中找到一個暗格。
抽出來裡麵有一塊舊時代的懷表。
即便科技已經發達到這個地步,還是有不少人對時間的載體充滿儀式感。
鹿予眼角餘光撇了眼正全神貫注看電影的典獄長,背過身檢查了一番那塊懷表。
指針已經停止工作了,鹿予將其拆開,裡麵的問題並不嚴重。
其實獄警對他的形容倒也不是名不副實,他確實極善手工,尤其是機械的維修改造,他甚至能在數分鐘內組裝一台機甲。
對於一塊手表,他修好甚至要不了十秒鐘。
等指針開始正常跳動,鹿予才將懷表放回暗格裡,回頭對沈迎道“典獄長大人,這個暗格可以打開嗎?”
“或許前獄長在裡麵放了什麼東西,方便的話您可以先確實一下嗎?”
沈迎聞言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鹿予,旋即起身來到了對方麵前。
鹿予將那個暗格展示給沈迎,沈迎看去,腦海裡倒是湧現出不少回憶。
她臉色出現一絲動容,親手將那暗格拉出來,就看到裡麵躺著一塊銀色的古董懷表。
沈迎看了那表半晌,歎氣道“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這表還是我親手放進去的。”
饒是心中早有預料,鹿予仍舊做疑惑狀“您放的?可我沒聽說昨天之前典獄長來過這裡。”
沈迎淡淡道“當然,這是我小時候放的,那時候這些家具還不在這兒。”
原主父親投身設計空中監獄後,為了緩解對家人的思念,帶走了不少家裡的家具用於裝點自己在監獄內的生活環境。
沈迎摩挲著表蓋道“我記得是我不小心摔壞了它,又怕被責備,所以藏暗格裡了,沒想到被帶到了這裡。”
說著沈迎將表蓋打開,便看到裡麵指針靈動的跳躍,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沈迎一怔,不知道是不是玻璃的反光,鹿予甚至在她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水光。
他此時的聲音變得極具安撫性和信任感,輕聲的對沈迎道“看來他已經知道了,而且修好了它。”
“他是不希望你害怕嗎?真是個笨拙的父親,明明隻要拿著表告訴你不會責怪就好了。”
這一刻,莫說是原主,就連沈迎這個僅僅是繼承了記憶的人,都忍不住鼻尖發酸。
前獄長確實是個笨拙的人,他從沒有跟女兒嬉笑相處過,永遠嚴厲古板。
但就是這樣讓人生畏的父親,也在儘力用自己的辦法安撫女兒。
恐怕是猜出女兒害怕才藏了手表,因此自己也裝不知道,默默修好,等女兒再找的時候,看到完好無損的表便會鬆一口氣。
這句挑動太過高明,高明到沈迎不破防痛哭都不合常理。
沈迎覺得自己不好壞了當前的氣氛,段位這麼高的男人發力可不多見。
於是沈迎低下頭,閉上眼,將懷表抵在自己額前。
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眼前的鹿予神色有些無措“是我說錯話了嗎?”
見典獄長的內心此時破開一道口子,鹿予卻並沒有趁勝追擊。
反倒是很有眼色道“典獄長,今天的修繕就先到這裡,可以嗎?”
典獄長聞言卻道“不用,你繼續。”
鹿予心中挑眉,全在意料之中。
一個出手果決狠辣,麵對皇太子一方咄咄逼人都滿不在乎的女人。
怎麼可能放任自己的狼狽?接受一個囚犯的體貼?
鹿予聞言繼續做著木工,但看見典獄長手裡攥著懷表不鬆手,就明白她內心的思念,內疚,遺憾,種種心緒在“父親的溫柔”催動中無法平複。
思念和逞強在相互撕扯,她會越來越焦慮煩躁。
而他這個她眼前唯一的活人——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已經看不進去電影的典獄長突然開口道:“你剛剛說得沒錯。”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不會責怪我了?他是多喜歡這塊表啊。”
“我一天沒找到,他竟就這麼多年塵封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