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手術(1 / 2)

一小時後,林登懷疑起自己的決定。

他臨時起意從小醜手裡搶來的年輕人傷得比他預計的要重,還對安眠術契合得過了分。為防對方活過小醜的折磨卻在自己手裡陷入永恒之眠,林登不得不提前弄醒了他。

這一判斷不算錯,至少最開始時沒有——或者說他沒注意到。剛醒的年輕人雙目無神,連連掙紮,因動作而疼痛,因疼痛而慘叫。考慮到這倒黴傷患體內配方不明的藥物,林登放棄了直接給他來一針鎮定劑,而是撕了兩張卷軸。

為什麼我不把他扔急診再開個蝙蝠燈呢?

林登邊拚骨頭邊懊悔。雖說男孩恢複意識後變得非常配合,既不多問也沒再亂動,表現得堪稱模範,但林登寧願年輕人多想些無關信息。

……哪怕問一句他有沒有行醫執照都成哪。

青年眉宇間的陰鬱越積越深,一動不動望著窗外的年輕人似有所覺地回了神,略帶遲疑地問道:“先生,我的肩……?”

“不要叫我先生。”林登眼也不抬,“醫者父母心,你可以叫我爸爸。”

“……”

他在年輕人一言難儘的目光中坦然反手,身側機械臂移動,遞來一支裝有米白色溶液的試管。林登用極細針頭抽了小半管,以精神力引導,快而穩地往拚接完成的骨骼處覆蓋。“拿出你在浴室攻擊我的樂觀和勇氣,孩子。”他口罩下的嘴撇了撇,“你沒問題,是我的私人問題。”

一個科研項目的小老板,可以有點神秘側物品和技能,可以因名、因利或因公司的命令與小醜合作,可以出於一時義憤或彆的什麼救出小醜的受害者、做些力所能及的初步處理,但絕沒當即動刀的道理。

更彆提獨力開展聯合外科手術了。

這就是使用外掛的壞處。自揭費心建立的馬甲變成能一人兼多職的作弊級醫生,僅需在啟程前拿掛推演一下小醜可能的行動。

不過,他不至為此遷怒於人。

林登不大高興地補充了溶液,隨口道:“你應打碎過瓷器。若要修複它,古華夏有兩門手藝,一為鋦瓷,即用金屬釘;一為金繕,即以黏合劑粘。前者約等於現今對付骨折最普遍的技術,後者就是我在用的。”

“再簡化一點講,光固化材料補牙。”

灰眸的青年輕描淡寫地說著,取下一台小型激光器。它照出的光本就纖如發絲,可青年撥了兩下,使它直奔不可見範疇。年輕人清楚,自己的半個肩正大開,支配上肢運動的臂叢神經裸露在外,這樣細的光,操縱者手一抖,偏移便可能放大成百上千倍。但青年的手穩得像精密儀器,神情甚至透出些許不耐,仿佛真的是在動一個極其簡單的口腔小手術。

沒醫學常識的人大概就給這番態度和說辭混過去了,可年輕人明白做到這一切需要多可怕的實力。從耗材,到技術。

這樣的人他記錄過一個,當時他還未被取代。

小醜的話語又響起了。“多像蝙蝠和他那新的小孩。”那個噩夢般的聲音於耳畔低喃。照片出現,撬棍落下,骨骼破碎,烙鐵迫近,他徒勞的呼救與慘叫摻著小醜的笑聲。他已經被遺忘了。沒人救他。沒人記得他。沒人會找到他……

一串鳥鳴飛快攀升。年輕人猛喘一口氣,從阿卡姆冰冷的記憶漩渦中將頭探出水麵。他不在被關的那個房間裡了。這是一間臥室,有窗,有以機械臂代替助手的手術台,還有青年撕的一張棕黃紙條,作用似乎是他思維一偏就往他腦內循環鳥叫錄音。它可真蠢。年輕人咬咬牙,努力穩住呼吸:“你是那位‘外科醫生’。”

行蹤詭秘,不定期分享手法視頻,因數次挑戰外科手術極限而被懷疑有超自然能力,可能控製著一個秘密研究所——或者乾脆兼職做電影特效的神秘醫生。

今時今日,除了最後一項,除了這位醫生比他據傳言側寫出的性格更……難以捉摸,竟都得到了證實。

林登哼笑一聲。

他的備用身份早就搖搖欲墜,年輕人口快掀出來無可厚非——反正他也猜到了這備受小醜關照的倒黴孩子是大半年前被媒體猜測死亡的羅賓,那位蝙蝠俠的助手。義警嘛,特彆是有幾輛好車的義警,若沒點情報優勢,光超速罰單都夠喝一壺了。但是,即便他的破綻多得就差往腦門掛橫幅了,心知肚明和當麵揭穿,兩種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你就不能像戈登局長和蝙蝠俠間的默契一樣,稍微尊重一下彆人的馬甲麼。

“如果你在說前些日子處理邪教血祭的那個。沒錯,正是在下。”林登不爽地承認道。他關閉激光器,從機械臂接過另一支溶液。“網上稱我‘史詩級外科醫生’,以區彆於‘普通外科醫生’……所以,你家大人怎麼聯係,我要給他一張史詩級的收費單。”

年輕人沒有立即回複。林登抽空瞥去一眼,頓時被那副“家長算什麼老子要單飛”的表情逗樂:“你想自力更生?非常好。有出息。八百五十萬美元,接受等值黃金及不動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