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鍋·上(1 / 2)

加裝消.音器的狙擊步.槍瞄準鏡裡映出昏暗屋子裡數隻窩在金色鳥籠裡的貓頭鷹, 它們體型巨大, 亞種不明。

“是他們沒錯。”觀察手笑著確認,“這種個頭不可能是自然產生的……說起來它們築的三層鳥巢挺不錯, 紅頭罩,你覺得老板會不會把那裡收下來?”

“也許吧。”

傑森隨口敷衍。他瞄準的地方是哥譚市著名的鮑爾斯酒店,其建於二戰前的大蕭條時期,那時候的經濟危機並未影響它擁有泳池、保齡球館乃至可供停靠齊柏林飛艇的停機坪。而到了今天, 鮑爾斯酒店位於頂樓的三層豪華住宅價值近六千萬美元。

富有的本地名門望族, 是貓頭鷹法庭吸納成員的必要條件。

傑森鎖住鴞形目猛禽的頭部。阿卡姆島上他朝一個偽裝成小醜、燒得快脫離人形的小醜追隨者開過槍,保護傘大廈裡他朝小醜的直升機發射子彈,四十分鐘前他偽裝成門童、借用一名保護傘公司安保部成員的改裝□□將一個法庭成員的腦袋打裂。他早已跨過蝙蝠俠的不殺界限,一切無法回頭,但眼前這幕仍讓他覺得有些詭異——他不像在殺人, 像在盜獵。

動物保護組織可是很強大的勢力……

子彈穿過深沉的夜幕, 穿過玻璃,同時穿過兩隻巨型貓頭鷹的軀體,因衝擊波和其自身動能的剪切作用將它們攪得血肉模糊,傑森趁另外曾是人類的變形動物驚恐不已時將之逐一打爆。最後一隻貓頭鷹沾血絨羽飄落的三秒後代表警報的紅光乍亮, 酒店保安與私人保安如同一窩被激怒的馬蜂般炸開。

此時, 觀察手已經用一把鎖鎖死了天台的鐵門,傑森將頭頂的泡麵式假發與頰邊的假胡子往行李袋一塞, 又抓出一件反麵打包的外賣員製服翻過穿上, 形貌由頹廢搖滾青少年變作了披薩店員工。鮑爾斯家族的保安不足為慮, 他真正想乾涉的是神諭……也即曾經的蝙蝠少女芭芭拉·戈登的視線。

林登遞給他的名單有幾十個名字, 撥給他的人手是十幾個絕對經曆過戰爭的老手,而老家夥那方加上能征調的壯丁才三個。傑森索性把己方人手拆開來,重新編組。

傑森了解韋恩集團的衛星。眼下它在地球的另一頭,需要一段時間才會升到哥譚的高空。傑森幾乎是得意地挑選出了一些方位彼此相反的法庭成員同時發出了威脅,他們的巢穴在地圖上隱隱形成一個圓——蝙蝠俠無法鎖定他,更無法同時出現在所有地點,而執行計劃的行動組間彼此並不乾涉。

老家夥將再次品嘗到失敗。

傑森發射鉤爪,從另一棟居民樓拐入暗巷。當警笛聲在街頭呼嘯而過時他與觀察手各提一隻保溫箱進入了新的大樓。他們甚至沒費功夫黑入門禁,一個值班的前台睡著了,另一個忙著拍天際詭異的紅月亮。

他們到達十五層,換好裝備後改經窗口躍下兩層,在第十三層的石像鬼會合。西方文化不喜歡十三,而布魯斯的高祖父、建了半個哥譚市的艾倫·韋恩深知迷信的威力,他是第一批在大樓裡消除第十三層的建築師之一 ——具體方法是在十二層和十四層間留下空當,圍出一塊無法到達的虛假樓層,全為裝下十三這個數字了帶來的壞運氣。

這些地方都成了貓頭鷹法庭的巢穴。

這個巢穴有些空。它的窗戶位置很高,四壁皆白,唯豎著一枚齊天花板高的巨型硬幣。它像其它巢穴一樣鑄有貓頭鷹的頭像,頭盔視野內卻顯出大量扭曲的發光紋路,猶如延時攝影中的車流。傑森不敢托大,他謹慎地往後退,而尚未進屋的觀察手大吼一聲:“閃開!”

巨響連發,貓頭鷹硬幣被亂槍擊穿,彈孔處泊泊淌下水流。觀察手用的是重型鋼芯彈,威力可把麋鹿爆頭的同時因強後坐力削弱了連發的精度,但他的目的隻是製造一片彈幕破壞硬幣的平衡。他的眼睛告訴他事事正常,他的腦子不這麼想——他們是坐老式電梯上來的,而這枚靜靜豎立的巨型硬幣遠遠超過了電梯的尺寸。

側身閃避的傑森猛然間聞到了濃鬱的血腥氣。隻一眨眼的時間,這處房間白色的部分隻剩下了天花板。地麵通紅,牆壁赤褐間帶粉白,未凝固的鮮血帶一點黏稠。約有十來具肢體殘缺的、戴有麵具的屍體呈遠離硬幣的態勢仆倒在地,看得出他們想跑,但未能逃脫攻擊者的武器範疇。

傑森持著填有煉金子彈的柯爾特,用腳將一具扭曲的屍體翻過邊。對方的致命傷是肩到腎的大口子,一記幾乎將其砍成兩截的劈殺。這不可能是正常冷兵器造成的痕跡,多半是一把巨斧,但另一具披黑袍的屍體死因卻貌似是被什麼重物砸中。一把巨斧怎麼做到有刃的同時有錘?又不是《黑暗之魂》有兩個階段的boss灰燼審判者古達,一階段用斧,二階段砸地。

“媽的,真壯觀。”蹲坐在窗台上的觀察手感歎道,沒持槍的手在鼻子處扇了扇風。他的神態依然輕鬆,但從這刻起,他不再是紅頭罩能指揮得動的下級了。“撤退,孩子。回去加你順眼的一組繼續行動。”

傑森略帶詫異:“你呢?”

“向老板彙報,再去食堂順點夜宵。”觀察手聳肩,“彆告訴我你想調查這裡。照恐怖片的一般向展開,這樣容易撞鬼。”

傑森碾了碾半凝固的鮮血,“他們死了有一段時間了。”他說道,“我必須下去看看。”

“紅頭罩,你沒法對付這個。”觀察手警告道,“老板的命令不是死纏爛打。”

“這座樓裡有普通人。”傑森說。

觀察手搖搖頭,“你也是個普通人,紅頭罩。你跟我女兒差不多大,你在這個年紀真正該頭疼的是去考哪所大學,念哪個係。”他說著放下了槍,又摸出一隻老式直板手機。“沙.漠.之.鷹,有點沉,湊合用。手機裡除了安保部還有老板的號碼,不過,他接不接看你的運氣。”

觀察手交待完即走,毫不拖泥帶水,完美貫徹了林登對他們“碰到不能解決的就跑”的要求。傑森撇撇嘴,從貓頭鷹法庭成員的死法來看繼續探查風險極大,他不指望彆人願意跟,可他奇怪對方——乃至整個安保部對林登的態度。

在他的羅賓期間,對保護傘公司安保部給出的側寫是精銳傭兵。雇傭兵多為金錢服務,容易收買,但從阿卡姆島的行動和他這幾天的觀察,安保部完全是林登的私人軍隊,會將槍口指向灰眸青年命令的任何東西,不在意目標究竟是什麼。

單看這點,他們與利爪的區彆隻在於一個常用冷兵器,一個常用現代槍械而已。

傑森繞過貓頭鷹硬幣,慢慢走出房間。走廊漆黑無光,使得桶盔內的全彩夜視卡住似的頓了幾下,飛速刷新成了紅外熱成像般的藍綠結合。

藍與綠象征著環境溫度,象征此處無有活物與活物經過的痕跡,亦說明法庭成員沒能邁出大開的房門一步,而電梯口處的藍在不斷加深。傑森挨著牆小心移動,沒兩步退回原位,改持雙槍戒備。他聽見了隆隆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掛在電梯井的另一頭拍門,而那裡的溫度正隨對方的拍擊不斷降低。

轟鏘一聲,鋼鐵開裂。電梯門在悠長的回響聲中被破壞,森藍的冷氣彌漫,一條熱成像視野中通紅的手臂自電梯井內探出並攀住地麵,幾隻小球咕嚕嚕滾出,桶盔視野再閃,複雜的圖形與紋路取代了熱成像,傑森瞳孔猛縮。

他應該退往硬幣的位置,以靜製動,以逸待勞,然而單詞不受控製地蹦出嘴邊。

“你好啊,蝙蝠俠。”走廊爆亮的白光內,傑森說道,“總是遲到一步,對麼?”

布魯斯陡然扭頭。

他悄然轉動手腕,他嗅到了新鮮的血味。在他進入這棟大廈前已有六個貓頭鷹法庭成員的家庭得滅滿門,稚童、耄耋到鳥類形態無一幸免。紅頭罩帶領的是一群不亞於利爪的冷血殺人機器。他曾經懷疑將落於阿卡姆瘋人院罪犯們頭上的鍘刀遲了一天半,轉而降臨於法庭之首。

而貓頭鷹法庭不甘心坐以待斃,利爪們突襲了蝙蝠洞,提姆不得不趕回處理,康斯坦丁則乾脆失去了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