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保護傘大廈。
一場臨時的記者會即將舉行。依保護傘公司的慣例, 偏向己方或乾脆由己方把控的媒體在第一時間得到了邀請函、占據了絕大部分好位置。而這一次，極少在鏡頭前露麵的保護傘公司創始人林登·蘭尼斯特難得提前到了現場。
他還陪著一個布魯斯·韋恩, 且雙方皆沒有不配合拍攝的意思。
記者們紛紛感謝著自己的好運氣。哢嚓哢嚓，相機快門聲不絕於耳。
……作為被包圍的對象, 林登感到自己的微笑行將滑落、並在地上摔成一場電磁風暴, 把場內所有的電子元件攪碎成分子和原子。
考慮到正盯著他的透鏡裡有一部分屬於他的人工智能, 另一部分是關係不錯的媒體……林登強迫自己把嘴角往上提，以及反複提醒自己一切還在計劃中。
雖然林登完全沒想到自己還能看到布魯西。
不是蝙蝠俠平時的偽裝麵具，而是前一天被X金屬顯現的那位正統哥譚甜心。作為幕後黑手兼罪魁禍首，林登不得不再一次回想了一番把布魯西並回蝙蝠俠的過程。
——保存文件, 程序轉移，同時分解物質及斷電。
招式簡單, 動作流暢, 一絲一毫記憶及意識都沒灑掉, 充分證明當年切的靈魂和腦子沒白搭，保證蝙蝠俠睡一覺醒來就能切身體會到另一個視角在想些啥。
但那組轉移的程序眼下正占據著蝙蝠俠的CPU……這就跟人吃了麵包、卻反而被麵包消化掉了一樣，非常違和。
這肯定不是他手滑了。大概，不, 絕對是蝙蝠俠懷疑“先知”，然後找彆人上了道保險。
那名疑似這一推測中的“彆人”的人正站在記者和閃光燈的包圍圈外, 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大盆半人高的綠植陰影間, 頭頂是一方禁止吸煙的標誌銘牌，身上是沒扣扣子的棕黃風衣，嘴邊斜叼一支未點燃的煙。
“可彆這麼深情地望著我, 我們已經分手了。”康斯坦丁一接觸到林登的目光，便煞有介事地摘了煙，歎口氣，“當然，你要想重新開始，我不介意發給你一個號碼牌。”
【我的小朋友會介意。所以，謝謝，不。】林登讓自己的聲音出現在盆栽附近，同時朝一臉不樂意的傑森招招手。【你對布魯斯做了什麼？】
“等等，”康斯坦丁露出見鬼般的表情：“你和，呃，你認真的？你把一個純粹的、你借把劍都不會用的新手攪合進我們的世界裡？”
……正在監聽會場的死亡射手也露出了見鬼般的表情。
作為保護傘公司安保部最早的那批成員，死亡射手並不奇怪自家老板能做到本人在這頭和布魯西挨肩搭背，聲音卻能響在曾上門要分手費的前男友身邊。他詫異的是老板和那位風衣男談的內容。
小朋友？“我的”？
死亡射手迅速使用頂級狙.擊手的記憶力排查了一遍老板身邊的曖昧對象。
首先是韋恩。這闊佬有種奇妙的演技讓人覺得其誘人又無害，其實壓迫感全被貼身剪裁的西裝掩蓋了，塊頭不小，還和蝙蝠俠不清不楚，與“小朋友”差得遠；之前某個姓肯特的記者同樣；這坐地上的金發男人體型倒勉強過關，但胡子拉碴，還被婉拒，排除；韋恩的大兒子和三兒子年紀不大，可列入懷疑對象……
哦，還有跟在老板身邊的紅頭罩，前任羅賓傑森，這嫌疑很大……這小孩好幾次進大廈都哈欠連天，走路不穩，更有傳言他隻圍著浴巾在老板的辦公室溜達。
等一等，既然三個對象都和韋恩的家庭成員有關，那麼老板是在以什麼立場和韋恩傳緋聞？在傳緋聞的同時還跟前男友隔空搭話？
黑暗，真是太黑暗了……哎，不對，這時好像該欽佩老板，老板不愧是老板。
……林登感到有什麼目光鎖定了自己，從方位判斷似乎來自手下的巡邏路線。剛好傑森跟個防流氓的姑娘似的碎步蹭近來，他索性掛著和藹的長輩笑，一把撈著並扣住傑森的肩，往布魯西的方位推了推。
布魯西笑眯眯地從另一邊按上二兒子的肩，林登趁機錯開視線，裝作不經意地一掃。
死亡射手衝他比了個拇指。
林登：？？？
有毛病嗎。從中城接回女兒太高興了？
林登莫名其妙地收回目光。
……傑森打了個小噴嚏。他被林登拎出公寓，還被迫脫掉帽衫換了套正裝，此刻，他夾在兩位西裝革履的成年人之間，隻想翻白眼。
“老頭，你是把殺蟲劑當古龍水了嗎。”
男孩壓低聲音嘲諷，而布魯西用吃錯藥一般的歡快大聲回：“哦，你怎麼能這麼想，兒子，韋恩家就算噴殺蟲劑，也能使它顯得像古龍水。”
哥譚王子邊說邊慈愛地摸他的腦袋，摸得傑森毛骨悚然。然而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反抗，隻得往林登方向退去一步，低吼：“你吃錯藥了嗎？”
“是康斯坦丁的問題。”林登加入蹂.躪他頭發的行列，並從齒縫間擠出聲音：“這是布魯斯的……另一麵。”
傑森差點沒控製住音量：“啥一麵？！”
“才不是呢。”布魯西撇了撇嘴，“我隻是蝙蝠怪的舍友。”
哥譚甜心說話並未同他們一樣刻意壓低嗓門。“蝙蝠怪”這一形容詞突兀現於會場的輕音樂中，讓場內人士暗暗側目。很快，便有記者大膽地湊近來，並遞過了話筒：“蝙蝠怪物？韋恩先生平時是這麼稱呼蝙蝠俠的麼？”
“不好意思，這位女士，”林登皺眉，“有問題可以等一會兒再提——”
“——沒關係，親愛的，美麗的小姐總有特權。”布魯西一口打斷他，藍眼睛嫻熟地反追蹤到了這名女記者的攝影師的鏡頭，飛了個媚眼，順帶按住傑森往林登的方向一攏。
“對，我就是這麼稱呼他的。蝙蝠怪晝伏夜出、作息顛倒，品味特彆差，哪有正常人會打扮成滿身病菌病毒的蝙蝠呢？哎，可是他的製服襯得腰臀特彆火辣，我每次一見他的屁股，就會忘記之前在抱怨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