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西是蝙蝠俠為維護身份製造的假麵, 由輕浮、無害佐以韋恩集團的億萬資產精心調配。眼下，這個假麵活了過來，套著蝙蝠俠的軀殼，摻著林登的個人偏好, 在他的刀叉邊緣反複試探。
出於一貫“吃掉糖衣扔回炮.彈”的作風，林登特彆想讓“先知”現個身, 綁了這位非常想跟他玩♂耍的韋恩去玩玩, 再在玩的中途把蝙蝠俠弄醒。
但他正處在一段關係裡, 而且, 林登自認很尊重他人的自由意誌。
林登感到還原了一點失憶前的自己為啥會跑堪薩斯找某個外星人的理由。超人能當球長而不去當, 和他當年“要不要循外掛世界線的路線走”的困境十分相似。
話說回來, 即便他是個隻顧自己爽的混蛋，那也不等於他沒有常識……現任, 假冒的前男友, 緋聞對象，要拐帶的小孩都在場，回應？要銷號也不是這麼玩的。
“謝謝你對我魅力的肯定, 布魯西。”林登衝鏡頭微笑, “不過我有喜歡的人了……親愛的，如果你正在關注我, 今天起，我也能說我的英俊值通過‘布魯西標準’的驗證。”
他在閃光燈與友善的哄笑聲中一挑眉，目光卻透過媒體工作者們的重圍直指藏在綠植後的記者先生。克拉克往後縮了縮，康斯坦丁做了個牙酸的表情。而這頭, 哥譚王子不滿地用鼻子哧了聲。
“噫，你在利用我。”布魯西捧住胸口，眉毛誇張地耷拉下來：“我還想我們會很般配呢。”
任何一個身高六英尺以上的結實男人做出這種動作都會有點兒違和，偏偏布魯西看起來像隻示好的大型貓科動物一般自如，簡直能讓人無視他話裡的坑。再這樣下去簡直沒完沒了，林登在心底翻了個白眼，不動聲色地戳了傑森一把。
……雙目放空的傑森頓了一下，在視野中詭異地擦過“紅帽子”一詞之時又頓了一下。
後方是黑心又可怕的債主，前方是宛如精分的養父。深感過早承擔了生活重壓的紅頭罩一手捂住臉，一手破釜沉舟地拽住布魯西昂貴的定製西裝的下擺。
“布魯斯……”他從牙縫間擠出聲音，假裝自己是個虛弱的病號，“你……我是說，我能不能休息一會？”
“孩子，你遲早會習慣的。”布魯西的注意力總算移開些許，滿臉關心地提住他的後領往座位帶，“回到正題，各位。給我容易害羞的二兒子一點空間——”
傑森不打算去思考蝙蝠俠的老巢有沒有在看直播。
……康斯坦丁吐了口煙，看著布魯西給第二任羅賓貼了個“羞怯”的標簽並將其拖走。隔著煙霧，那小孩的輪廓沒變形，身周也沒牽出傀儡線。
在投遞一隻布魯西、試探林登是否是異種之外，確認這能在保護傘公司的地盤和韋恩家亂晃的小孩並非什麼邪門偏門的法術產物是他今天的第三個任務。現在它們都結束了，結論也挺一致的——林登是個熱心的無辜者，那晚韋恩塔頂層的異象多半是“先知”在搞鬼。
“先知”想乾嘛？祂的動作和那些異界的瘋子蝙蝠背後那位的計劃有關？
康斯坦丁有點困擾。此刻正有一名絕對有過海外戰場服役經曆的壯漢走近來，挺客氣地向他、以及一邊的可疑打扮人員點頭：“肯特先生？康斯坦丁先生？休息室在這邊。”
“謝謝。”肯特禮貌地說，聲音略有些耳熟。
他們被帶進了一間無人的會議室，看狀態似乎是特地收拾出來的地方。一張市麵無售的全息投影桌上懸著美利堅地圖，一架三層餐車放著甜點、冰淇淋、飲料和一次性餐具，還生怕彆人看不出不對似地放了低溫法術。可是壯漢沒啥異議，肯特更沒有。前者關了門，後者摘下口罩和帽子，將它們與記者證隨手一放——
康斯坦丁拍腦門。
“你是那個葛溫伯雷——”
“葛溫布雷德。”肯特笑了笑，“我們在上周見過，當時我被你騙走了古拉姆。”
康斯坦丁：“……”
“不好意思，哥們，當時事態緊急，相信你也能理解。”康斯坦丁覥著臉分辯，“我讓資源發揮了更大的效用——”
“嗯，騙走了再賣回給林登是高效利用資源。”肯特隨口打斷。他打量著餐車，繼而毫不見外地拆了盒冰淇淋。“當年指錯路大概是看出我天賦異稟。”
康斯坦丁：“…………”
指路？指什麼路？難道他們之前還在靈薄獄、城市暗麵之類的地方見過？
“天賦這玩意難以捉摸，但獨具慧眼是肯定的。”什麼都沒想起來的康斯坦丁麵不改色道，“林登招惹到了難以想象的存在，好在他也擁有難以想象的實力。”
“我以為你會說得更加直白一點，騙子先生。”肯特抬抬眉。燈光與投影映在他藍得異常的眼中，像石子投入冰湖。“比如說，林登很危險，讓我為了自己好離他遠一點……還是英國人都喜歡這樣拐彎抹角？”
“不要地域歧視。”康斯坦丁翻了翻眼睛，掐滅煙，往座位一攤，“大致就是這個意思，我已經儘到了前任對現任的忠告義務。”
“那麼，介意再說說你們為什麼分了手麼？”
“好吧……其實我不是前男友。當他前任是因為我得撈蝙蝠家的小崽子，事急從權。”英國人聳肩，打了個響指，一小方奶酪蛋糕連同紙盤子一塊飛到他手裡。“我倒是願意和他維持一個更時髦、更美國的關係……”他叉起蛋糕，不懷好意地一笑：“但在我回應采訪前，你介意說說你和某個紅鬥篷的外星人是什麼關係嗎，異星的雙生子？”
克拉克：“……”
“我假設你是個會保守秘密的人，康斯坦丁先生。”
“哇哦哦，為了這句‘先生’我也會一直保守到地獄裡。”
克拉克乾脆地摘下黑框眼鏡。
“我聽說大部分施法者釋放法術前需要念咒語。”他模仿著林登威脅自己時的淡漠口氣說，“假如你為此去欺騙、敲詐我的家人乃至朋友——”
他坐的正好是木椅。超人順手掰下一小段靠背，熱視線轉瞬將木料燒成木炭，木炭伴隨著一陣恐怖的尖嘯，在他的指間被壓成了碳的另一種形態——鑽石。
……
林登扛著一位掙紮的韋恩總裁進入會議室時，隻看到了一個老老實實的克拉克。
小記者像一隻犯了錯又理解到逃不掉的大型犬，規矩地坐在座位裡。麵前一小把金剛石形態的碎的碳單質，滿腦袋打卷的頭毛都快蔫掉了。
紅皇後注視著保護傘大廈裡的一切，但大部分時間裡，紅皇後隻是他的大廈內超級計算機的代號，保持絕對靜默，隻在必要時出聲。林登環顧四周，視線在尚未徹底消弭的傳送魔法軌跡微停，接著似笑非笑地望向克拉克：“你沒把康斯坦丁弄死吧？”
“抱、抱歉。”記者先生立即像被點名的小學生一樣站起來。“我隻想嚇唬嚇唬他，沒想到把他嚇著了，就一眨眼——”
“克拉克，你又被他騙了。”林登沒忍住翻白眼，“康斯坦丁是敢拿靈魂去賭博的人，找個大家都過得去的理由溜了而已……你看，康斯坦丁的傑作。”
灰眸的青年說著，把肩頭的布魯西卸在投影桌上，解除對方嘴上看不見的封條，憂心忡忡地晃了晃手指：“呼叫蝙蝠俠，蝙蝠俠，你在線上嗎？”